緊隨昌平君熊啟之后,武將群體中,那很少說話的國尉為了也跟了一句,單手輕撫頷下短須,身為國尉,自然也有自己的情報。
自己所觀,韓非不合秦道。
伯夷、叔齊者,乃商末封君孤竹君的兩位王子,相傳孤竹君遺命立三子叔齊為君,孤竹君死后,叔齊讓位給伯夷,伯夷不受。
叔齊尊天倫,不愿打亂社會規則,也未繼位,兄弟二人先后前往西伯侯封地考察,正值武王伐紂,二人扣馬諫阻,武王滅商后,他們恥食周粟,采薇而食,餓死于首陽山。
“能如此乎?”
“伯夷、叔齊孤忠商紂,何其迂腐!韓子槃槃大才,若如此迂闊,豈非自矛自盾?”
伴隨國尉尉繚之語落,靜坐在上首的秦王政神色為之一怔,二人一者為文臣之首,一者為武將之首,深者來說,二人所語,乃是代表著秦廷文武兩道之意。
不自覺的,秦王政頗顯有些煩躁,連帶翻閱手中之書的動作都有些不耐煩,雙手用力的將其合上,明眸瞇起,重重的拋落在條案之上。
“大王,臣鄭國本韓國之人,當初更是在小圣賢莊與韓非同窗而讀過,對于韓非之論,本不欲多言,然又不得不言。”
“韓非之才,絕然曠世,就是在小圣賢莊之內,都得了荀夫子屢屢稱贊,鄭國亦是自愧弗如,對于《韓非子》之書,鄭國感佩無以復加。”
“但韓非家國一體,世代王族貴胄,數年前,自小圣賢莊歸于韓國,終韓王安腐朽之廳堂而不思離韓,而且創立流沙,近年來于新鄭之內,掀起不小的風浪,欲要改變韓國之心可彰顯,其孤忠一可見也。”
大王對于韓非的喜愛和重視,近年來,一直在秦廷身居大田令的鄭國又如何不清楚,但身入秦廷,得遇此君,所言所語,衷心而出。
韓非卻是大才,但韓非卻不合于秦國。
“大王應該知曉近年來,韓非在新鄭西宮之內,三上《強韓書》,皆泥牛入海,如此韓王,如此朝廷,但其人仍不思離韓,其孤忠二可見也。”
“鄭國因韓國謀略之術做犧牲,不得已入秦又不得已留秦,融合之艱難唯有天知,而韓非所在的流沙在趁機在新鄭鏟除夜幕余孽,匡清新鄭氣息。”
“韓非之心,不可解也!”
當初修筑鄭國渠,鄭國為秦國勞心勞力,秦廷上下均知,正直坦蕩,有口皆碑,其人如此之言,一時間,整個興樂宮廳殿之內,群臣為之默然。
周清位于昌平君熊啟身側,見狀,神情未改,自顧自飲著酒水。秦廷上下中樞之人對于韓非印象如此,自己心中有數,現今還輪不到自己出言。
但對于連續三位秦廷重臣排斥韓非,還真是出乎意料。
“說書不說人!”
“其人如何,后看事實!”
昌平君與國尉之言已然令秦王政頗為鬧心,如今再加上自己頗為重視大田令鄭國,瞬間,秦王政心中愈發煩躁起來,單手輕輕拍在條案上,沉聲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