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旗所乘的快船,在洪澤湖迷宮般的港岔里晃蕩了兩三個時辰,才行至開闊的水面上。要不是圓覺法師在船頭給船家指路,恐怕再繞個一天半日的,他們也繞出不來。等到船終于靠上烏頭鎮碼頭的時候,已經是近午時分。
高總旗等著船家停穩船只,搭上跳板,就第一個走下了船,恭敬地候在岸邊。隨后下船的就是圓覺法師,圓覺法師穿了一身七條布縫制的棕褐色中衣常服,肩上擔著一個素色的褡褳,里面放著和尚的隨身之物。身后跟著其余的幾個錦衣衛,也都一起下了船。一行人離開碼頭之后,高總旗就引著圓覺法師,直奔前幾日他們曾吃過飯的那家‘洪澤酒肆’,想著先墊墊肚子,然后再去客店之中取回馬匹,然后出發趕到淮安府,去找梁鎮撫。
幾人走進了店中,店伙計一看,是前日來自家店中吃過飯的幾位客爺,同來的還有個和尚,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把幾位迎了進去。等幾位落了座,店伙計看著眾人對那和尚十分敬重,自然是心明眼亮,笑盈盈地對高總旗說:“客爺,今天小的為您幾位張羅一桌上好的素齋怎么樣?再給您沏一壺上好的碧螺春解解暑氣,您看如何?”
高總旗剛想答應,那和尚倒先開口了:“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貪飲食,您幫這幾位安排飯食即可,貧僧只要一碗素面即可。”
店伙計聽了,有點為難,就看著高總旗,看他怎么說。高總旗一聽和尚如此說,自然是不好違拗高僧的意愿,只好順著說:“行,既然大師您都這么說了,那就依您的意思。伙計,給我們準備六個簡單素菜,一大碗湯,再來九大碗素面,九個饅頭。記住了,一點葷腥都不可以放!”
店伙計痛快地答應一聲:“得嘞,小的記住了,這就去給您幾位客爺安排!”
幾人在洪澤湖上晃悠了大半日,都已經饑腸轆轆,肚子咕嚕咕嚕直響。店伙計不一會就給端上來了飯食,眾人等高僧先動了筷子,然后各自敞開肚皮,一頓風卷殘云,不一會就把桌上的飯食吃了個精光。
就在眾人剛剛放下筷子,摸著肚皮心滿意足之時,高總旗隱隱地聽到由遠而近,有大隊人馬行進的嘈雜之聲。高總旗暗暗算了算日子,想必是梁鎮撫帶著淮安府的人趕來了,就趕緊結了飯錢,帶著眾人走出了酒肆,站在街面上向東張望。果不其然,遠處長長的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奔著此處而來。高總旗吩咐身邊眾人:“你們幾個,快去客店把咱們的馬牽過來,我和高僧在此等候梁鎮撫,你們速去速回!”
眾人得令,趕緊急急地往客棧而去。高總旗對身前的和尚說:“這一行人都是為您而來,為首的應該就是錦衣衛梁鎮撫。當初也正是梁鎮撫極力向宮里推薦大師,和皇上說您乃是有大神通的活佛,皇上這才降旨請您進京降妖除魔。”
圓覺法師接言:“貧僧實在愧不敢當,京城百姓需要貧僧降妖除魔,不必如此大動干戈。如果感應到了佛靈召喚,貧僧自會前往。”
二人正說話間,那大隊的人馬就擁到了他們面前。高總旗遠遠地就在馬隊之前晃動隨身攜帶的斗笠,這隊人馬為首之人就是錦衣衛鎮撫梁德,他認出了面前之人乃是高總旗。他看高總旗身邊還站著一位和尚,就暗暗思量,難不成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和尚?他驅馬來到高總旗身前,勒住馬韁繩,翻身下馬,看著高總旗身邊的和尚,問高總旗:“名山吶,你身邊這位是?”
高總旗拱手回話:“鎮撫大人,這位就是皇上下圣旨,要我等請去京城降妖伏魔的那位高僧,圓覺法師!”
梁德雖然心里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但聽了高名山的話,還是大大的驚奇,先給身前的和尚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禮,然后恭敬地問:“高僧您就是圓覺法師?在下乃錦衣衛鎮撫使梁德,身負皇命,特來此請大師您進京降妖!而且高僧您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貫耳。今日能得您相助,必能保皇城無恙,還京城百姓平安!”
圓覺立刻還禮,也客氣地說:“我聽高大人剛剛說起,是梁大人向宮里舉薦了貧僧,貧僧修為不夠,法力輕微,得梁大人如此信任,真是慚愧!”
梁德還沒說話,高名山掩不住興奮,津津樂道地說:“鎮撫大人,您可不要聽圓覺法師這番客套,昨晚大師在洪澤湖靈水鎮,以一人之力就降服了一只巨大無朋的水怪,叫什么鱷來著?”
圓覺單手施一禮,微微欠身說:“此妖名鱷首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