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之主王皇后,見殿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快要把坤寧宮變成了街邊賣菜的菜市場,就清了清嗓子,準備說話。眾人見皇后要開口了,就都趕緊閉上了嘴,一時間這正殿之中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皇后。
皇后環視了一圈殿內眾人,平和地說:“我知道今日諸宮妹妹到我這里來,一是為了請安,二是為了下個月皇貴妃壽誕之事而來。剛才你們的話,本宮也都聽在耳朵里了。有的說,皇貴妃近日家中遭逢了變故,身子也不太康健,在皇貴妃壽誕之日,咱們不應該去打擾安喜宮的清凈,選一人代表諸宮,帶著咱們的賀禮前往拜壽就好了。也有人說,越是安喜宮遭了意外之難,諸宮越要一同前往,這樣才能表示諸宮的關心和好意。”
皇后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緩了口氣繼續說:“此事諸宮妹妹的話都是有理的,出發點都是關心皇貴妃。不過賀壽之事具體應該如何安排,就咱們這般眾說紛紜,何時能理出個頭緒?明日本宮就把諸宮妹妹的意思轉達給皇上,是咱們一起去,還是選一人代轉問候,交給皇上定奪便可。不論皇上如何決斷,咱們照著圣意來籌備,絕不會錯的。不過不管是以什么方式賀壽,給安喜宮皇貴妃的壽禮可是得準備起來了,此事諸位妹妹回去之后可要費心嘍。”
等皇后說完了話,柏貴妃就站了起來,給皇后行了一個萬福禮,然后笑盈盈地問:“皇后娘娘說的是至理,咱們怎么賀壽還是要聽皇上的。但是關于給安喜宮的賀禮,妹妹有一事不明,還請皇后姐姐您賜教!”
皇后聽柏貴妃說完,看了看她,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但是臉上依舊平和地說:“長春宮有何疑問,盡管說吧!”
柏貴妃問到:“往年后宮諸位妃嬪,給皇后,皇貴妃等送壽禮,都是按著等級輩分,該準備什么等級的就準備什么等級。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皇貴妃家中今年遭逢變故,身子也受了驚嚇。前些日子我去安喜宮探望,皇貴妃姐姐臉色著實有些黯然,不知道今年的壽禮是不是可以隆重一些呢?”
柏貴妃此話一出,底下的諸宮嬪妃又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有人就悄悄地說:“就長春宮柏貴妃喜歡唱高調,感情她家里是家大業大,有娘家幫襯著,花錢如流水也不嫌肉疼。咱們姐妹每年的例錢也才幾百兩,不光養著一班手下人,還要應付宮里的各種人情開銷。每年下來都要娘家貼補,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吶!”
皇后也看著了后宮諸位妃嬪面容中流露出來的憂慮和不滿,示意柏貴妃坐下,雙手一握,面目慈祥地說:“長春宮還真是思慮周詳,不過咱們宮中的事,都有成例與傳統,咱們也不能因為一時的情形,就亂了規矩。但柏貴妃說得也有些道理,今年畢竟有些不同,給安喜宮送的賀壽之禮,諸宮妹妹們要多花些心思。不過依本宮的想法,關懷的心思到了就好,不能讓諸宮多破費銀子,賀禮的級別照舊。皇貴妃在意的也都是各位的心意,不會注重那些不重要的細節。”
殿內的眾位妃嬪此時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齊齊站了起來,向皇后行了一個萬福,異口同聲地說:“謝皇后娘娘!”
皇后示意大家免禮,然后緩緩地走下了自己的鑾座,徑直走到靜妃的面前。靜妃趕緊起身,有點惶恐地說:“皇后娘娘……”
皇后拉住了她的手,關切地說:“靜妃妹子的氣色可是不太好,有些容顏憔悴。本宮知道,近日妖物的案子牽涉到了你的遠房親戚徐漢卿,靜妃心里肯定是忐忑。不過咱們各宮的姐妹都知道靜妃是什么樣的人,你入宮這些年處處謙讓,彬彬有禮,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靜妃妹妹,記住,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自己行得正,那就不用怕徐漢卿的事牽扯進宮里來。話說回來,皇上明察秋毫,是不會冤枉無辜之人的!”
兩行眼淚從靜妃的眼眶中流出,一流就止不住了,她禁不住抽泣了起來。皇后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塊繡著牡丹的絲綢手帕,遞給了靜妃,又拉著她的手,讓她趕緊坐下。皇后愛惜地拍了拍靜妃的肩膀,連聲說:“好妹妹、好妹妹,不哭了,姐姐知道你心里委屈。”
靜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哽咽著說:“妹妹太失禮了,還請皇后娘娘莫怪。謝謝皇姐姐關心,現在我這心里敞亮多了。”
皇后微笑著說:“靜妃妹妹不要客氣,本宮這番話也是替皇上說的。今年皇貴妃的壽誕之日,妹妹你可要格外地上心。到時候皇貴妃看到了你的誠意,就知道你與宮外的紛擾沒有關系。”
靜妃用力地點了點頭說:“謝皇后娘娘提點,妹妹知道了!”
皇后坐回了自己的鑾座,對眾人說:“咱們這些進了宮的人,在外人嘴里那是風光無限好。可是真正的冷暖只有咱們自己知道。不過有件事在座的諸位可要記在心里,咱們的責任就是伺候好皇上,為皇上分憂。皇上每日憂心天下蒼生就已經殫精竭慮了,可不能讓皇上再為了咱們后宮里的紛擾耗費心神。”
宸妃在一旁應和著說:“皇后說的極是,咱們后宮的姐妹們得謹記,和氣是福,現在京城被什么妖物攪擾得不太平,咱們宮里也跟著人心惶惶的。這個時候更需要姐妹同心,這個時候后宮里要是再有什么風浪,那可真是愧對圣恩了。”
皇后微微頷首,用平日里極少有的嚴肅語氣說:“宸妃妹妹此言有理,諸位也都知道,本宮淡薄世事,從不會對身邊人說些重話。今日我要破個例,在坤寧宮這里與諸宮妹妹們說清楚,皇貴妃在皇上還是沂王的時候,就跟在皇上身邊,對皇上可以說是有撫育之恩。皇上是知恩圖報的人,這些年一直都對皇貴妃恩寵有加,這也都是皇貴妃應得的。有些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明里暗里與安喜宮交惡。”
說到此處,皇后環視了一圈眾人,繼續說:“具體是誰,因為什么原因,本宮也不去追究了。就是再次奉勸妹妹們,恪守自己身為后妃的本分,服侍好皇上,敬重著太后,維持好后宮的安寧。千萬不要私底下做什么小動作,到時候被人發現了,即使我不治罪,皇上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諸位后妃都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齊聲說:“妹妹知道了。”
皇后點了點頭說:“那好,妹妹們,此次皇貴妃的壽誕之事要放在心里,要讓皇上看到咱們后宮里的一團和氣。本宮今日多說了幾句,也是為了妹妹們著想,還請諸位記在心里。好了,今日的問安就到這吧,本宮多謝諸位妹妹。”
坤寧宮內來請安的諸位妃嬪,一齊向皇后娘娘辭行,然后就紛紛走出殿去。各宮貼身伺候的宮女早就在外面候著了,等著自家的主子一出來,就趕緊上前,攙扶著主子走出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