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一邊走。
不知不覺,還是來到了平康坊。
因為東市前往西市,直線不繞的話,這是必經之路。
此時,平康坊內,大多妓館也的確都開門了。
有留宿的客人們走出來,或嚴肅正經,或宿醉未醒,大腹便便者有之,風流才子亦不乏。
便是這么個地方,空氣中飄蕩著脂粉與美酒的芬芳,又有琵琶控弦,絲竹雅樂,完美的詮釋著,什么叫做詩酒風流。
此時,兩人勾肩搭背,人手一串糖葫蘆,便如那些閑來無事,搭伴勾欄聽曲的市井小民一樣,目光頻頻在館內衣紅著綠楚楚動人的女子身上流連。
時不時的,也拋個媚眼,低語嘿嘿笑上兩聲,看著特別猥瑣。
脾氣還不小。
路上,不小心被碰了一下,卻是幾個勾肩搭背,宿醉未醒,亦是遣唐使留學生的家伙。
其中不乏金發碧眼的白皮。
當下公主殿下便惱了,抬腿就是一腳,跟著拔刀,要砍人。
爽!
眼見一幫人嚇得面無人色,尿都出來了卻大氣不敢喘,陳遠忽然覺得,小姑娘挺好的。
不但漂亮,還有家教!
永嘉也沒當回事。
因為在她眼里,甭管什么皮,只要跟唐人不一樣,那就不算是人。
說豚犬,都是抬舉。
而事實上,大唐,它就是這樣的。
大唐,外國人,連二等公民都算不上,貴族眼里的豚犬,便是砍了,也就那么回事。
這個時期的外國人,是不允許占田購買房屋的,如果在境內去世,財產一律充公。
也不允許跟唐人女子通婚,如果通了,恭喜,老老實實留下當女婿吧,別想著回國了。
而這個女婿,也遠不如現代社會這樣美好……
只是,還是撞見鬼了!
“我說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換人了,原來,原來,哈哈哈哈……”
剛爽完,陳遠還趁機陰了幾腳,便又有幾人橫在面前。
為首的,是個酩酊大醉,要人扶著才能勉強站穩,滿臉悲愴年齡相仿的家伙。
永嘉瞳孔驟縮,很快又放松,垂下眼瞼,淡淡道:“既已知曉,何故喋喋不休?”
“何故喋喋不休?”
“哈哈哈哈,何故喋喋不休……你說我為何喋喋不休?”
竇奉節,已故太穆皇后,即太上皇李淵大老婆堂侄,襲封酂國公。
唐時,娶公主為妻,稱之為尚。
原本這竇奉節要尚的,便是永嘉,可現在,變成了安平。
其實這都不是問題。
雖然是有那么一點點丟人,可戴冠修行,為太上皇祈福,也是很正當的理由。
況且,同樣是公主,承襲了父母的優良基因,安平也不差。
所以,做多就是借酒澆愁,郁悶一下。
可現在,打臉了呀!
當著那么多好友的面,本該在道觀揭發清修的永嘉,居然一身男兒裝,與人勾肩搭背出現在這風花雪月之地,這算什么?
太穆皇后過世,老竇家的臉就可以隨便抽了是嗎?
是以此刻的竇奉節雙目赤紅,須發皆張,看著格外癲狂。
見狀,永嘉卻也沒嗆火,只微微皺眉道:“夠了,別忘了你的身份,若有不滿,你大可以去告我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