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藏經閣哪里是這么好找的。
直將這慈航寺院大多地方都繞過了,也沒發現。
最后一個巷道,夏廣依然是跑了進去,兩側黃墻古樸而光明,足下青磚瓦縫間,幾簇枯苔露了頭。
皇家熊孩子奔跑在這樣的道路上,很快就是到了頭。
盡頭是一個拱門,門中傳來沙沙的掃地聲。
夏廣眼睛一亮,他知道地方到了。
于是放緩了腳步,慢慢踏入其中。
可是才行至拱門的邊緣,卻是有一股柔和的內力推向自己,像是一陣清風,令人感到和煦,可是卻拒人于千里之外。
退?
還是不退?
這是個問題。
夏廣選擇了退,然后身子故意裝作失去平衡,便要向冰冷堅硬的青磚瓦撞去。
老和尚。
你是救?
還是不救?
這是個問題。
門里的掃地僧人卻也沒有選擇,他身形如風,一襲白衣如洗的僧袍隨風如波濤,左手輕輕拖住了小男孩的腰,右手還倒拖著掃帚。
“小施主。”
老僧神色悲苦,白眉拖長從眼角外垂落,他并沒有因為來者是個可能不會說話的孩子,而露出任何輕視。
眾生平等,何況幼童?
“和家人走散了?”
老僧又問。
夏廣實際上一路都在思考,如何和這些深諳佛道的僧人打交道,此時他看著這老僧的模樣,卻已有了答案。
于是,他輕輕豎起了一根指頭,放在自己與老僧中間,然后用稚嫩的聲音回應道:“沒有走,也沒有散。”
老僧輕聲一笑:“倒是老衲著相了,那么小施主來此作何?”
夏廣用粗糙的言辭表達道:“這里漂亮。”
老僧愕然:“漂亮?”
夏廣邁開小腿,然后蹲在了院內角落里,墻角正有一簇深秋的淡菊綻放,他輕輕彎腰撅起屁股,把小臉龐湊過去嗅了嗅,然后露出了微笑。
午后的天光里,將他半邊身子沐浴在金色里,而竟顯出某種沉靜和禪機。
老僧悲苦的神色逐漸舒展,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男孩的歡喜。
那是屬于花的香味。
餓了就吃,困了就睡,雨天收衣服,晴天曬被子。
月有光,花有香。
只要抱著一顆平常心,那么何處不能歡愉?
即便這世間惡人甚多,便是金剛怒目,手持戒刀,卻也斬不盡殺不絕,但只需抱有一顆慈悲心,一顆平常心,那就足夠了。
老僧竟然道了聲佛號,叨了聲阿彌陀佛,“老衲無花。”
然后皇家熊孩子起身道:“我叫夏廣。”
“帶我看看書。”
夏廣道。
“好。”
無花笑道。
遇到這樣一個忘年之交,有何不可呢?
何況這樣一個孩子,能看什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