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時的雪已經停了,皇宮的馬車從一片蒼莽的白中,碾出條蜿蜒泥濘的道。
而那被第三夢控制的小宮女竟然毫無知覺,甚至腦海里浮現出一段被捏造好的回憶,說是去了城外的一座冰湖,小王爺發了會呆就返回了。
這很正常,也符合夏廣的性格。
臨別前,那第三夢掏出一塊翠綠的眼狀玉,然后指尖點在玉心處,直到那心子里的翠色紋理全部變得慘白,這才遞給了習慣,說是如果希望見到它,就向其中灌輸氣息,而這塊玉也能有助于直接發現它的存在。
這算是搭檔之間的信任。
臘月。
夏雨雪還未曾返回。
天子卻是染了風寒,重重咳嗽,隨后又似是御花園散步時滑了一跤,這一摔便是面色蒼白,御醫急忙開具些暖身驅寒進補的藥,但卻遲遲不見好轉。
待到后來,天子身上不冷了,只是骨子里冷,夜里噩夢不斷,像是被惡鬼糾纏。
請了些京城里知名的游方道士,卻都是裝模作樣的舞弄了一番,毫無用處。
龍顏大怒,全都宰了。
宰了也無用,天子日漸消瘦,早朝也上不了。
便是遠遠看著,都能見著臉上寫著的兩個字“中邪”。
夏廣未曾想到會如此快的使用那玉佩,但是這種驅邪的法門,他覺得第三夢會更清楚些。
畢竟第三夢這種級別的,可是真正的陰鬼吧?
陰鬼自然知道惡鬼們害怕什么。
米粥喝完,知云來收拾桌子時,身子忽然是僵住了,再一轉便是滿臉詭異的笑。
第三夢糯糯笑著道:“小王爺。”
夏廣直接道:“皇帝中邪了,是你們的人動手了嗎?”
第三夢奇道:“宮里倒是有個我們的人,但是既然你也在這里,若要動手怎可能不提前知會一聲?”
“宮里還有我們四不言的人?”
第三夢也不隱瞞,直接道出了名字:“珍妃,它是樓外樓的觀察者。”
夏廣眼皮跳了跳,“那她女兒令月呢?”
第三夢道:“是真的珍妃的女兒。”
兩人交談很快結束,夏廣還是帶著這第三夢去探望臥病在床的天子,而此時天子已經整個人瘦了兩圈,從前那隱忍的氣勢也全是消散了。
一旁侍奉著的妃子只是哭,說“皇上又是一天一夜沒進食了”。
天子聽到門前腳步聲,以及那熟悉的聲音,眼皮動了動,似乎很吃力的睜開,臉頰瘦削,癟了兩塊,然后欲要開口,但嗓音才吱了聲,便是重重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便令他像是丟了魂一般。
夏廣坐到床邊,他自然不懂醫術,但是卻是握住了皇帝的手臂,以一絲微弱的真氣度入其中,順著天子經脈游走了一番。
隨后他面色也是陰沉了下來,因為天子的經脈竟然處處堵塞,或者干癟,完全的不暢通。
這便是天人五衰,真正死亡的征兆。
見到夏廣這副模樣,天子卻是微微笑了起來,他輕聲道:“都下去吧,我與我大周的神武王有些話要說。”
神武王?
天子艱難的轉頭看向一邊垂首而立,面容悲哀的陰柔俊俏太監,“小雨子,把朕之前擬好的圣旨給神武王。”
那陰柔太監嘆了一聲,然后將黃金色綢布的圣旨從袖中拿出,放在了夏廣面前,然后恭敬道:“那奴才先下去了。”
隨后,太監雨田與妃子,宮女,以及隨行而來的第三夢都是退出了此地。
“打開看看。”
天子神色憔悴的很。
夏廣也不違逆,便是直接將圣旨展開,卻見上面寫著簡單的幾句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弟夏廣,天予神力,年雖幼卻多次立下大功,是非分明,實乃我大周定國神柱,今特冊封為神武王,封地,執掌暗衛,欽此!”
小王爺眼睛微微瞇起,因為封地后卻是空著的。
天子虛弱地笑道:“自己寫。”
見到夏廣沉默,天子反倒是安慰起他來,“生死尋常事,皇帝這位子想要好好坐著,真的是折壽,朕早就想著今天這一日了,卻未曾料到如此之早。
朕去了之后...哎,幾個子嗣都不是能在這亂世之中,穩住天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