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極快,只不過趕到這些地方時,卻是愕然無比,因為寺廟里的僧人都在收拾東西,一副準備離開的打算。
夏廣隨意揪著一個小沙彌問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小沙彌顯不識得神武王,但他也不隱瞞道:“玉像全都倒了,方丈說大伙可以散了。”
說完后,便是匆匆忙忙去領取些分配到的財物去了,生怕去晚了就沒了。
夏廣獨自一人走在這一間遺傳算是數百年的古剎之中,黃墻新涂,夕陽里,抬頭隨意可見頗有禪趣的巨石,想來盤膝坐在其上,默誦經文也是安寧至極。
遠處暮色里鐘樓之上,卻是脫去了僧袍的僧人,正擼著袖子,將撞鐘木揚到最高,然后運力撞下,巨響鐘聲隨山風而下,在空曠山谷、山下小鎮上回蕩。
似乎是最后一次撞鐘了,所以這僧人格外賣力,然后做完之后,便是匆匆的下了鐘樓,順著石階挎起不小的包袱,出了禪院之門。
僧人紛亂,也無人管這穿著粗布麻衣的不速之客。
夏廣站定在了一間大殿內,殿堂之中三尊禪那玉像,中間那一尊顯然是新近才被摧毀的,那是一道劍痕,直接將玉身斬為兩截。
大殿簾子后,一名老僧正是盤膝而坐,端坐在蒲團之上,膚如枯皺樹皮,雙眼深陷,干澀的嘴唇正巴巴著。
夏廣走近了些問道:“此玉像毀壞到這等地步...是何人所為?”
老僧也不睜眼,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直到夏廣冷哼一聲,這聲音如滾滾天雷在空曠的大殿內來回蕩著,這老僧才驚恐的睜開了眼,露出苦澀的神色:“所有的,所有的禪那,都不會再賜福于這世間了,所有的...哈哈...”
夏廣一愣,這僧人看來知道些什么,于是他也不再多管,直接使用了八十九層的攝魂術,同時為防這老僧忽然暈倒,直接度了一道救命的精純真氣到其體內。
如此,即便離死不遠,也能吊一口氣。
老僧雙眼睜開,其中帶著極其迷茫的神色。
夏廣溫和著嘆息:“這中間的玉像倒了,真是可惜,不知是何人所為。”
老僧嘴唇翕動了兩下,然后低聲道:“一個道人,他從天而降,舉手抬足之間,便是仙人之威...”
夏廣繼續引導著:“這道人做的過分,禪那不會生氣嗎?”
老僧忽的瘋狂大笑起來,夏廣只覺這攝魂術變得極其不穩,似乎是觸及了什么禁區,他急忙再度了一絲氣過去,那老僧終于平穩了下來,然后道:“禪那放棄了這里,渡能師兄苦修三十年,三十年未曾吃一粒谷子,也未曾喝一滴水,只是與這座寺廟有些淵源,所以臨走前特來和我們說了一聲。”
夏廣問:“那渡能師兄去了哪里?”
老僧道:“被接引去了極樂之地了吧。”
夏廣又問了不少問題,但這老僧顯然知道的也并不多,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
道人毀了玉像。
渡能苦行僧說禪那放棄此方土地,他則是被接引往了上界。
略作沉吟,夏廣一掀簾子,大踏步邁出了玉像已成廢墟的大殿,殿外,已是暮色深時,黑云包裹著瑰色云霞,很快要將光明湮沒。
熹微的光華下,可以看到下山的石階上,皆是奔走的僧人。
春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