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既然您已經知道神怖無雙的故事,那么官兵之所以來,必然是有人識破了你的功法,并且告了密。
老仆以為就是這劍陵的主人安排的,這事情又有些牽扯廣泛了。
張九靈本與你無冤無仇,但是他的女兒便是皇莆家的大夫人張容,而獨孤慈便是張容從劍陵借調了死士進行的毒殺。
如今皇莆家,大公子走火入魔雙臂殘廢,二公子又和大夫人走的很近,他也被你打傷了,這家主之位似乎也只剩下你可以繼承了。”
夏廣搖搖頭:“我從沒想過做什么家主。”
老仆道:“可是別人不這么想,何況您勢單力薄,既然尋到了能治您于死地的破綻,那么他們就會用出來。
官兵有備而來,五品高手領隊,這不是一般的告密,而是直達大商那武王的告密啊。
公子,整個皇莆家都參與了。
您,已經被放棄了。
老仆雖不曾親眼所見,但便如落子博弈,既然局勢已定,那么難道還分析不出來嗎?”
夏廣輕嘆一聲,策馬奔馳向遠方。
老黃怕他想不明白,繼續道:“皇莆家家主對您應該是寵愛的,但是一個世家,和一個已經不可能翻身的小兒子,即便是家主,也沒有太多選擇。
至于皇莆香,從時間上來算,她應該沒有泄露秘密,否則哪會等到今天才來了官兵?”
夏廣停下馬,微微低頭,冬末,天穹之上,鐵灰色一片,天氣格外寒冷,像是要下雪了。
輕輕湊到雙手前,呵著氣,大團大團的白霧,從十指之間,飛騰,消散。
“公子,你怎么了?”
老黃正分析的起勁,反正按照他的思路,分析到最后,解決辦法永遠只有一個。
那就是滅了滿門,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夏廣自嘲的笑笑:“手冷。”
兩匹馬,滿地草根都未長成,兩畔的灰色枝丫光禿禿如絕望的霧氣。
天空飄起了小雪。
夏廣道:“老黃,按照你的想法,我們此去是不是隱姓埋名,那些人前往神兵墓地查探總需要些時間,即便他們察覺不對,我們也已經走遠了,藏在深山,再求發展和機會,是吧?”
老黃道:“太行山脈就挺不錯,我們可以去那里,里面盜寇雖多,但是張大當家先去了那里,老仆也能護您周全。何況那深山是官府也無法管到的地方,正是休養生息之地。”
夏廣沉吟片刻,猛然一勒韁繩:“老黃,調頭!”
老仆愣了愣,公子這是干啥呀?
“我這人不喜歡隔夜仇,既然都分析的這么清楚了,皇莆家的其他人,我可以不問,但是那張容,必須死。
我問清楚了,割了她的頭,去娘的墓碑前祭奠。
老黃,你別勸我,我聽說人若是死的不甘,就會滿懷怨氣,那怨氣會束縛著她停留在人世,而無法趕赴輪回臺。
我...擔心娘還沒走。
所以,做兒子的想要去去送送她。”
老黃本能的就想說“我們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但他忍住了,想來想,用盡量柔和的語氣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夏廣笑了起來:“你娘的,你是君子,還是我是君子?走吧,回去!”
說罷,便是揚起馬鞭,在冬日大雪降臨前抽響一道驚雷。
——
江南久違大雪,沒有在新年前后落下,反倒是在末尾時候,飄揚的漫天滿地都是一片凄厲的白。
幸而湖面未曾凍結,剛去城中新殺了幾頭肥羊,正滿載而歸的皇莆家仆人,坐在船艙里。
斗笠的漁夫裹著大棉襖,滿是皺紋的手一下一下的撐著竹竿,推著這小舟,滑行在漫天大雪里。
滿湖雪。
然而想到今晚便是連奴仆們都可以喝湯吃羊肉,加上幾杯暖酒,這冬天就舒服了。
似乎嫌船艙里的羊肉腥味有些重,那皇莆家仆人掀開厚布簾子,探頭往外看去。
身后不遠處,居然還有一葉扁舟。
“這么巧,慕容家的也剛好派人出來啦?”那皇莆家的仆人有些詫異。
于是便是吆喝了一嗓子:“喂!是哪個小哥兒來的?買了什么好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