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關功法。
因為按理說,便是下界的高手,度過這等程度的路徑,也并不困難。
可是這里不同,因為這白練之下的深谷,乃是淤塵淵。
橫風從雙峰之間掠過,本是晃蕩無比。
而淤塵淵散發處的氣息,能夠引發人心底的魔。
魔,即是一切欲求。
人誰無欲求?
普通人行走其上,甚至可能發狂。
而只有青蓮宗功法有成,才能不受這些淤塵之氣的影響,安然進出。
所以,凈土青蓮宗有此天塹,外敵難侵。
同樣,凈土青蓮宗的弟子也是諸如天幻宗、迷心宗這種擅長精神類修為的宗門克星。
因為青蓮的弟子,持著蜀傘,行走在幻境里,根本不會受到影響。
幻術對于他們,是白費了。
“來吧...”
白昱伸出藕段般雪白的手,“抓住我,我帶你過去,期間閉上眼睛,不論心底產生什么樣的幻境,都不要去信從,堅守自己。”
夏廣搖了搖頭。
白昱蹙眉。
然后開始耐心解釋什么是淤塵淵。
說完之后,再次伸出手。
但夏廣卻并不去握住她,而是微笑著看著她。
白昱看到這笑容,先是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皺眉,顯然有些生氣。
手中提著的明燈也因情緒波動而晃了起來,內里不知如何燃燒的光,帶著燈壁的畫影在周圍的地面兒上投下圖案。
“你還是回去吧。”
白昱像是下了決心,“凈土青蓮宗的宗主不好做,而且...其實根本不需要宗主,你何必非要來此呢?”
她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后似是懼怕什么,而不敢再說了。
只是她終究是在沒有被察覺的情況下說出了這些話。
“走吧。”
白昱比了個口型。
夏廣微笑有禮地說了聲:“謝謝姑娘。”
然后便是抱著木刀,挑著包袱,如同下界隨處可見的浪子,一步就踏上了飄忽不定的白練。
白昱不敢出聲了。
她急忙要上前。
但是那男人卻是看也不看,手中木刀在掌心呼嘯著劃了個圓,便是直指身后。
夏廣頭也不回,淡淡道:“這是我的路。”
“可這是死亡的路,是**的路,是淤塵淵上的路,你...你走不過去的。”
白昱在后面不知為何開始發怒。
她顯然有著自己的故事。
但是夏廣已經聽不到了。
因為這個懶散大叔模樣的男人已經走遠了,他慢慢悠悠地走在隨時可能顛覆的白練上,不緩不慢,而驟然之間這懸崖之間的橫風,糅雜著灰色的氣息覆蓋而上。
霧氣彌漫。
那身影已經瞧不分明。
白昱忽然聽到了悠閑的歌聲,像是下界某一處的民間小曲兒,從灰色霧氣里傳來,甚至有些走調。
灰色的淤塵之氣時而覆蓋,時而吞沒,偶然一現的清晰里,白昱只看到那男人將木刀架在肩上,雙手輕松的搭著。
如是,閑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