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也不大。
因為也不過一個湖,兩三座島,四五條街,還有一片兒隨著春夏秋冬盛開又凋零的花。
湖心小筑在西子湖的東側,與陸地連著一座浮橋,島上算是商賈區,多是富人居住,且共同出了銀子,讓官府巡查時加強這里的治安,也雇了侍衛將這一塊區域看守的嚴嚴實實。
不少大周的商會高層,在此處都有著屋子,甚至不少定居在這里。
王九影也不知道說什么好,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卻又不知道合不合他口味,只是瞧著他今日不是騎著高頭大馬,而是一副滄桑憂郁的模樣坐在柳下,這才敢認。
男人扒飯吃了許多菜,王九影這才舒了口氣,她已經五十多歲了,在湖邊小筑也算是個隱世高手,因為遠離了江湖,閑暇里倒是將廚藝這些生活技能練到了滿級。
只是這男人錦衣玉食慣了,她才擔心不合口味。
夏廣放下碗筷,“影姨,如果有人因對你的善意而死,你如何釋懷呢?”
王九影愣了愣還未回答。
王江南卻是說了:“當初我白蓮教的兄弟都是為彼此而死的!他們怎么釋懷呢?”
她聲音里還藏了些怨氣。
“江南!”
王九影輕聲呵斥,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是嘛?”
夏廣倒是沒有易地而處考慮過,如今想想確實如此,于是便沉默了下來。
感情于他是陌生地域。
別人修的是太上無情,天人合一,然后得證大道。
他卻反向行之。
生來便是永無人能超越的強大,然而想著從這種冷冰冰的孤獨里把自己剝離出來,融入到簡單的人世里,做一個自己曾認為的小螻蟻。
螻蟻有什么不好?
朝生暮死,不識晦朔,無意春秋。
簡單的三言兩語之后,便是都靜了下來。
寒暄了幾句這些年的情況。
然后又是靜了下來。
到最后,夏廣說了句:“當年殺你王家的罪魁禍首其實并非我大周,而是佛宗的風月禪那,她化作國師,在人世間挑撥是非,但她已經死了。”
王九影塵封的記憶被簡單的幾句話又打開了,她看著面前已經長大了的夏廣,“影姨從來都沒有恨過你,當年你放我走,我是知道的,否則按照雪魔的性子,我走不出皇宮。”
“雪魔?”
夏廣愣了愣。
“就是那位夏雨雪公主,按輩分,是你的小侄女。這位在大周江湖的威懾力其實比你還強...只不過后來失蹤了而已。”
王九影解釋。
夏廣到沒想到自己那位小侄女竟有如此威名,想到夏雨雪,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夏羞羞,想到夏羞羞他又想到了妲己,又想到了許多年前的那些日子,一時間忽的釋懷了。
時間,只有有了溫度,才是時間,否則,永恒,也不過是最枯燥的等待。
而這恰恰是活著最美的東西。
他忽的想明白了。
“還要喝湯嗎?魚兒是江南昨天在湖邊新釣的,她嘴巴兇,卻是仿著你呢。她昨天釣了一條大魚,還說說不定有貴客。
可不,今兒你就來了。”
王九影溫和的笑了起來。
“嗯。”
夏廣點了點頭,“再放點鹽,剛剛淡了。”
“好嘞。”
王九影轉身,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