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手指,讓先來詢問過的人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那個帶頭人說是有賊人入室搶劫,但死了的這個婦女并非是遭賊的這一家的人,而是那正跪著大哭不止的男人的內人,這二人在隔壁自家門外搭了個棚子做飯館的營生。
因為聽到這家屋里動靜不對,趕過來救人,卻惹怒了賊人,逼著他將自己的老婆給殺了。
這都尉心中煩燥,并無心思在此細查,大概聽完后便下令追查來這里的陌生人,盡快找到賊人。另外又命人將這跪在地上的男子帶走,并因其手刃妻子在第二日讓人當著全鎮百姓面前將這男子杖斃了。
一切看來都很草率,百姓不明就里還當他做了一件好事。那些竊竊私語都是爭對那被活活打死的男子,仿若那染紅了整個街市的并不是活人的鮮血,他們口中談論的也不過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
相處幾十年的鄰里,被生死隔斷后只剩往后幾日或是幾月關于這已死之人的的談資而以……
唯有一個穿了一身麻布衣衫的瘦削少女撲上前去緊緊拉住執行人喊冤,可那冤情喊了又如何,那浸透她衣衫的鮮血再也無法回到那個中年男子體內。
無法讓他再鮮活地站在少女面前叫她一聲女兒。
再之后,便是都尉死前的一幕。
后面跟著好幾個士兵,前面是黃土路面,他正跟當地的縣令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他次此過來辦的的差事已經妥當,因了了差事心下輕松,二人正在說著這鎮子上哪一家酒館地道,言談之間輕松愜意。
可就在這時,路旁的一堆葦草后撲出來一個瘦小的人影,直直地朝著都尉而去。
不需要身邊的人出手,他本能地抽出刀砍了過去,并實實地砍在了那具瘦小的身體上。
可刀還沒有抽離,那具身體已順著那刀往后抽的力度往前一傾,整個頭埋進了都尉的脖子里。
整個過程之快,讓人反應不及。從旁的一個角度看上去,那瘦小的身影原是一位少女,而她埋頭在他的脖頸也不過是因為被這一刀砍傷倒在了那個位置。
可南宮鑰清清楚楚,她狠狠咬了一口,這一口已破皮入肉觸筋。
伴隨著都尉痛苦的叫聲響起,嚇傻了的縣令和周圍的士兵才圍上來打算將少女拉開,可事情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輕松,那少女像是生在了都尉身上一般,根本拉不開。
被稱作秦都尉的男從大喊:“殺了她!快給我殺了她!”
有士兵抽出劍來,正要動手,那女子頭一昂,秦都尉脖子上的鮮血噴涌而出,將身邊的人弄了一身的血。
少女嘴里含著一大片血肉,在眾人驚恐之下還沒反應過來時從都尉身上跳下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看不見人影。
眼前一片眩暈,顯得痛楚都沒有那么明顯了。耳邊是大大小小的呼叫聲,有人撐著這具將倒的身體。
漸漸變黑的天,這是南宮鑰從新魂殘識中最后看到的情形。
深深呼出一口氣,她摸了摸手上的石扣,睜開了眼。
對面是澤弘緊張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那雙好看的眼睛中才又重新蓄出了笑意。
澤弘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將水囊中的水盡數倒在血符上,再拿出一張干凈的棉巾將地面上的符印處理干凈。
做好善后,二人從窗口翻出,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