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中一團疑云,但卻誰也沒有向皇帝求證,因為此時最重要的是瞞下親軍內臣之事,若求證李如柏之死,生出枝節來反而搬石頭砸自已腳。
“朕早先還擔心另外兩路也敗,楊鎬收拾不了局面,現在看來,倒是朕多慮了。是啊,那建州不過兩衛數萬兵馬,就算精強,又豈能連戰連捷,一口吞了我十萬大軍...”
萬歷越說越是高興,面上慘白病容也恢復些紅暈之色,這幾個月遼東的事情可是讓他病情加重很多的。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萬歷的精神都跟著好了很多。
只是,他忽的想到什么,側臉問方從哲:“遼東鎮守太監所率親軍于此戰有何表現?”
“這...”
方從哲有些錯愕,皇帝主動問及是說好呢,還是不說好呢。
一邊的黃嘉善知方從哲為難,遂搶先開口道:“陛下,親軍方面于此役有何貢獻,楊鎬并未在捷報上細說,但依臣之見,想來親軍于此役并無顯眼之處,否則遼東方面不可能不報。”
“噢,”
萬歷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雖對那個兔崽子恨的牙癢癢,但內心深處對這小子還是很看重的,甚至叫貴妃遞話出去,那小子要是能平了建奴就把壽寧娘兒倆給他的。
現在看來,那小子別的本事有,這領軍打仗的本領還是差了些,不及劉綎、李如柏他們啊。
倭人那里終究算不上國戰,說不定也有夸大成份。
看來還是得敲打才好,免得整日仗著朕的虎皮狐假虎威。過年到現在,內甲子庫可是一文錢都沒收到過他的。
沒有錢,朕怎么治病?
朕都生病了,他都不給錢,忠心何在,孝心又何在!
“皇后也在?”
萬歷這時注意到出現在屏風不遠處的王皇后,他有些詫異。因為除了正旦年節,王皇后是從來不至他這邊的,他也從來不去她那邊。卻不知今日為何在此的。
“陛下!”
瞧著丈夫的病容,王皇后心中酸楚,自丈夫寵愛鄭貴妃后,便與她形同陌路,堪稱老死不相往來。剛才丈夫這一聲明顯帶有驚訝的語氣,足見丈夫心中真的沒有她這個皇后。這就讓她更是難過了。
方從哲道:“陛下病重,皇后特意前來照顧陛下。”
說話間,王皇后已經輕步至萬歷床邊。見皇后神色戚戚淚痕猶濕,萬歷有些恍惚,也有些遲疑,但終還是問了王皇后一句:“你來了,鄭妃何在?”
“鄭家妹妹伺候陛下半年有余,陛下難道想累著鄭家妹妹?再說臣妾身為中宮,豈能于陛下病重之時不在身側的,難道陛下想讓臣民們說臣妾的不是不成?”王皇后平靜的說道,將丈夫露在外面的手放進了棉被中。
“皇后,很好。”
萬歷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但隱隱有些苦澀。太醫那邊將一直熱著的藥湯端了過來,萬歷喝了幾口后卻覺頭又有些痛的很。
太醫用了針之后,萬歷這才覺得頭痛稍緩,可仍是沉沉的,加之剛才和方從哲他們說了不少話,精力再次跟不上,便強打精神讓方從哲和黃嘉善去和太子商議遼東有功將士封賞,以及建州平定后的善后事項,兀自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