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維格號會在這座港口停泊一天一夜。
二等和三等艙有基于里程的中程票出售，所以每泊一處都有下客和上客。頭等艙只在始發港登船，所以沒有中程票出售，也不會有中途上船的頭等艙乘客。
深夜，尼爾和艾瑪坐在離船不遠的海堤上，尼爾對著畫板揮動著碳棒，像一個年輕的畫家竭力描繪著月下動人的漢密爾頓港。
然而他的畫里只有一小段三等甲板的船舷，緊靠棧道的船舷。舷邊靠著零星的人影，兩對是情侶，兩個是醉鬼，還有一個遠眺的女人，依著欄桿把半個身體傾在船外。
她俯視著棧道，在尼爾沒畫到的地方，正有十幾個樸素低調的工人推著推車，在貨艙里忙進忙出。
工人們搬運的毫無疑問是即將拍賣的商品，二等或三等艙應該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個女人的觀望或許是基于好奇，又或許是從別的地方知道了拍賣。
尼爾認真地畫出女人的臉，大小占據整張畫稿。女人的五官帶有一點東方的味道，似乎有阿拉伯的血統，但更多的還是像匈牙利人。
匈牙利現在是蘇維埃還是王國來著？
尼爾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艾瑪湊過來，撅著嘴看著畫：“尼爾，我以為你會畫一個高大的男人。”
“問題是我根本沒找到高大的男人。”尼爾聳聳肩，繼續修飾著細節，“二等甲板和三等甲板只有她值得一畫。至于一等甲板，你已經走進小圈子了。但是從主人到仆人，你見過高大的人么？”
“沒有。”艾瑪有點喪氣，“尼爾，拉夏.圖潘會不會真的變成食尸鬼？”
“《尸鬼教典儀》認為人類可以轉化成食尸鬼，但既沒有描述具體的儀式，也沒有告訴我們這個過程需要多少天。”
“我只知道拉夏.圖潘在開船前10天還在人前現過身，更何況如果他有登船的意思，他肯定不會在那個關鍵時期把自己變成食尸鬼。”
艾瑪對尼爾的說辭不置可否，戳著畫像的鼻子說。
“不管拉夏.圖潘有沒有變成食尸鬼，他都是個男人，而且有七英尺那么高。這個女人可穿不上衣柜里留下的舊衣服。”
“但她確實在關注拍品。”
尼爾為畫添上最后幾筆，收起畫板拍拍屁股站起來。
“拉夏.圖潘不是那種親力親為的人。他在弗拉米尼.奧維奇身邊埋伏合作者，讓合作者把奧維奇引入陷阱，讓食尸鬼代替自己殺人。”
“他也沒有親自住進一等艙。如果不是因為囊中羞澀，拍賣場上一定有他的代理人。”
“換而言之，如果他真的不像奧維奇那么富有，沒有自信在富人們的爭奪中獲勝，又必須得到某些東西，他該怎么做呢？”
“似乎就只剩下搶了。”
“這個女人可能是他行竊的搭檔，也有可能不是。可在事件水落石出之前，多一份懷疑總歸不是什么壞事。”
“真的只是懷疑？”艾瑪一點也不信。
“主要是懷疑。”尼爾歪著頭看著畫上的匈牙利風美人，“不過她確實挺漂亮的。艾瑪，你覺得她會答應做我的女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