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都是煙民,訓練間隙經常湊到一塊抽煙,所以還算相熟。
這家伙原來是一排吳漢生排長的兵,對他印象深刻只因為易軍來營區報到的第二天早上理發時的鬧劇。
易軍有著一頭“散發著詩人氣息的秀發”——這是他自己的說法。
因為崇拜海子,而海子是長發,因此易軍覺得自己如果不留一頭長發就不能像海子一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按照規定,無論是否在地方自行理發,來到部隊還是要讓班長們給你拾掇拾掇頭頂。
為了保住自己那頭“散發著詩人氣息的秀發”,易軍沒有按照武裝部要求剪成平頭,而是把頭發藏在了帽子里頭就風風火火過來當兵。
結果到了營區第二天,新兵班長拿著推子要幫他鏟掉那一頭“看起來就像鳥窩一樣”的頭發時,易軍當場就暴走了。
他尖叫著,身上還穿著理發用的圍裙,像一個被猛獸追在身后的小羚羊一樣在排房門前的籃球場上一邊跑一邊尖叫:“我不剪!我不剪!剪了頭發我就失去了靈魂!”
此舉頓時引來無數圍觀,大家看耍猴一樣,看著易軍當班長拿著剪發的推子追著易軍跑,最后幾乎是按在地上把頭發剪掉。
易軍留著眼淚,就像一個被QJ的少婦,哀怨地紅著雙眼,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讓在一旁莊嚴又想笑又唏噓。
學著尹顯聰的口吻,莊嚴一本正經地說:“確切來說,這是深一個鎮,只是大城市的一個最偏遠的小鎮。”
易軍呆呆地又看了一陣,最后又搖了搖頭,沒言語,提著背包進了連隊。
鐵八連的營區三面環山,東面三公里左右是小鎮,門口右邊的不到二十米高的小坡上有兩間平房,是專門為來對家屬準備的臨時居住點。
當參觀完了連隊的營區,莊嚴這才明白為什么這里叫做“海防前哨”,因為連隊對面大約三百多米外就是海岸,從大門左邊出去是一條通往海邊的水泥路,走上兩百米,路邊是有一棟看起來十分不合群的6層白色高樓。
這是當地的水上派出所,大樓矗立在海邊,還有自己的碼頭,碼頭上停靠了一艘用來巡邏的炮艦。
整個山谷都是鐵八連的營地,面積大的驚人。
一個籃球場,一個羽毛球場外加幾塊大草皮,四排和營部一樣的大排房,營區靠近馬路一側是圍欄和一塊菜地,一排排房后面是一道四百米障礙場,營部后頭朝山坳方向走是一個巨大的射擊場和訓練場。
大家剛進排房放下行李,易軍一屁股坐在床板上,迎頭扔給莊嚴一顆煙。
“莊嚴,咱們從今往后可是一個排里的戰友了,你得關照關照我這個初來乍到的。”
莊嚴將行李扔在床板上,拿著煙點了火,笑著對易軍說道:“我說詩人,你小子怎么分到我們排里來了?我們排長怎么能看上你丫?”
易軍朝空氣里吹了口煙,哼了一聲說:“你們排缺編最嚴重唄,分配的時候我們排長又看我不爽,就把我扔到這里來了……”
徐興國拿著掃把,掃到了兩人面前。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別在排房里抽煙?!看看你們像什么話!?都把地板搞臟了!出去!”
“憑啥?”正在抽煙的莊嚴不樂意了,“你愛掃掃別的地方去,我這里我自己弄,你管得著嗎?”
徐興國哼了一聲,沒搭理倆人,到另一邊掃地去了。
莊嚴對易軍說:“瞧咱們徐典型同志,積極性就是不同,跟咱們不是一個檔次的,我跟你說,人家那是要去教導大隊的苗子。”
易軍點頭說:“嗯,積極分子的覺悟就是不一樣。”
徐興國聽見了,白了易軍一眼。
后者也不搭理,示威一樣往空氣了噴了口煙,又往地上撣了撣煙灰。
倆人這時根本不知道,就因為這個舉動,為之后的事情埋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