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公事房只是留給洪旭視察時臨時辦公的所在,現在成了陳凱常駐的辦公地點,他便干脆將原本有老鼠須子負責保管的文案全部搬了過來。而老鼠須子的房間空出來的地方,則用來放置制成品,這樣一來老鼠須子除了要登記每日的武器、材料出入,更有了看管的一些職務。剩下的那個廂房,自然也就只用來存放原材料了。
原本,按照規定,制成品是每五天向武庫運送一次,原料亦是每五天從總鎮府的庫房領取一回,軍器工坊只承擔制造和臨時儲藏的用處。
然而,這一次陳凱的計劃更為恢弘,原本用一間房間來同時存放原料和制成品就顯得太過局促了,尤其是那些木匠們帶著雜役砍伐來的木料可都是一直存放在此,就更顯如此了。所以,陳凱決定重新調整布局,為接下來的增加產量做準備。
雜役們辛苦勞作,搬運、整理,比之平日里反倒是還要輕松一些,至少廠區里的工作今天是沒有的。相比之下,工匠們自然是更加輕松,畢竟勞動量減少和休息,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為防工匠逃亡,這些工匠都是被安排聚居在軍器工坊與軍營之間,平日里有這兩廂的衛隊巡邏,無數雙眼睛盯著,每日也就只能在軍器工坊里苦熬了。然而,隆武三年四月二十九,這一天卻注定是與此前的近半年截然不同的一天。
一大早,木匠林正中就照著平日里的時辰醒了過來,外面雞顯然是已經叫過了,也正是雞叫的最后兩聲才讓他依稀的從睡夢中蘇醒了些許。然而,等他醒來,雞叫停了多久已經不得而知了。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更是猛的就挺了起來。
“這婆娘,今天怎地睡過了。這時辰估計是晚了,一會兒去工坊上值,吾和兒子少不得挨一頓鞭子。”
拋下了一句讓睡眼稀松的林家娘子沒怎么反應過來的埋怨,林正中連忙下了床,直奔著門外跑去。看那架勢,似乎恨不得把門直接撞開。
林正中沖出了屋子,看日頭還好,應該還算不得太晚,但院子里卻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眉頭一皺,恍然大悟,往常他的徒弟都會早早過來與他一起上值——不只是尊師重道,林正中也知道,他的這個徒弟對他的小女兒很是有那么點兒意思,每天早晨過來總是一雙眼睛總是四處亂瞅,直到看到他的小女兒的倩影才會心滿意足的安定下來。
掃視了一周,林正中確定了徒弟確實沒在,搖了搖頭便向他兒子住的那間小屋走了過去,重重的拍在了房門上。
“臭小子,趕緊爬起來。上值晚了,小心姓尤的那廝的鞭子。”
林正中將房門拍得山響,只怕若非是自己的房門早已經用腳去踹了。然而,敲了幾次,房內才勉強有了動靜,只是那動靜卻登時讓他一愣。
“爹,別敲了,那姓尤的混蛋都讓參軍給趕走了,今天休沐,就讓孩兒睡個懶覺吧。”
那個監工被參軍趕走了!
今天休沐!
對啊!
聽到這個答案,林正中恍然大悟,也不敲門了,轉身就要回他住的正房,可也就在這時,小院的柴門那邊卻閃過了徒弟的身影,躡手躡腳的,顯得有些見不得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