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眾將已多有偏向這等可能的了。對于陳凱,他們大多都有著不錯的印象,尤其是和陳凱共過生死的那些人,心中更是已然涌起了不忿。甚至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就連施瑯也起了些許兔死狐悲之感,旁的不說,今日之后,鄭氏子弟的地位將凌駕于他們之上,他這幾年拼盡全力與陳凱爭奪的地位又有什么用處,還不是鄭家豢養的一條狗,一條隨時都可以宰殺的看門狗嗎?
“或許,是時候改換門庭了。清廷已經幾乎占據了整個中國,而鄭家卻不過是在沿海茍延殘喘,既然都是當狗,那么為何不找個更靠譜的主子呢?”
此時此刻,施瑯如是想來,余光掃過眾將,似乎有著這等想法的并非只有他一個。暗暗記下了這些人的名諱,他們日后都將會是他的潛在資源。說來,就算是換個地方當狗,也總要多幾條一伙的,才不至被其他狗欺負得太厲害。
細細看去,唯有陳凱,卻淡定得就像是個局外人似的,似乎那份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里。想來,或許是已經有所預料了,大概是已經自暴自棄了。
“真是個蠢貨,早早跑了不就完了嗎,用得著淪落到現在這般任人宰割的窘境?”
思慮及此,施瑯猛的又想起了洪旭,自三月十八之后,洪旭接掌中左所軍政事務是如此的突兀,與此同時陳凱竟然還染病了。這里面,會不會有洪旭將其軟禁的可能存在?
心思百轉,施瑯越想就越是覺得可怕,到最后干脆也不想了,只是對洪旭這般人物提起了些警覺也就罷了。
與此同時,嘉許過了施瑯,借著拿起茶盞,清茶入口,刻意的停頓,鄭成功掃視眾將,對于下面的情況一目了然。凄然、憤憤、難以置信,諸般心思皆在眼中。再放下茶盞,他已然恢復了方才的模樣,隨即便一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將視線投諸在了似乎還有些心不在焉的陳凱的身上。
“剛剛,本帥言及,此戰仰賴上天庇佑,將士用命,其實卻也并不盡然。若非英雄奮起,力挽狂瀾,焉有今日之勝?”
“招討大將軍行轅參軍,管軍器局事,福建按察使司參議漳泉分巡道兼漳州府知府陳凱,逢水師敗績、陸師潰逃之時,中左所主帥鄭芝莞攜金潛逃之際,力勸主帥回心轉意。不成,則誅殺其人,統領大軍死守中左所城。隨后在其岳父放虜歸逃其時,與忠勇侯、忠振伯盡起水師攔截,終擊殺虜帥馬得功、虜興泉道黃澍,全殲虜師。”
“這些天,想來也多有揣測本帥將殺陳參軍以報殺叔之仇者。今番,本帥在此說明,值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且鄭芝莞立有軍令狀,陳參軍兼有本帥賦予之援應之權。殺其人,有功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