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鄭成功破例的站起身來,大步走到了陳凱面前,竟當著眾將的面兒,拱手一鞠到底,反倒是把原本還神游天外的陳凱弄了一驚。
“國姓,此,萬萬不可。”
“吾所為者,非竟成守此城池,實為中左百姓,為眾將士家小安堵。”
再起身來,鄭成功重重的拍了拍陳凱的胳膊,示之以信任。隨即公布了賞陳凱四千兩白銀,請旨晉升福建布政使司參政漳泉分守道兼漳州府知府的嘉賞。
參議、參政,一字之差,但卻是自從四品一躍而至從三品,足足升了一品的官階。這番獎勵公布,再看去,眾將方才于神色中流露出的那些憤憤不平亦或是兔死狐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從鄭成功的態度、從陳凱勇于擔負責任而獲得了更高的嘉賞這一事上,看到了他們在這個軍政集團的未來——所謂鄭氏集團,僅僅是一個主帥姓鄭的軍政集團,并非是什么石井鄭氏子弟能夠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能夠比他們的性命更加金貴的所在!
鄭家的水師海戰打不過馬得功的那些旱鴨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水師小挫即潰,阮引、何德二將不戰而逃,說來無不是在于他們對鄭芝莞這個毫無功勛、毫無威信,僅僅是鄭成功的叔叔就能成為此地主帥的幸進之徒的不信任,根本不相信他能守得住這中左所。
此時此刻,眼前的一切正是鄭成功所需要的效果,因為光指望著那些族人,他自問是沒有可能完成他一直以來所堅持著的事業。今次那三個叔叔的表現更是說明了,那些族人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國家大義,有的只是家族利益,甚至更多的只是個人的爭權奪利。指望他們能夠成事,還不如把腦袋送到虜師的刀下來得爽利。
“管中左所地方事鄭芝莞,水師未潰,先已搬物,身已在船。前本帥出征,其人請令全權管理中左所防務,立有軍令狀,言甘當軍法。今雖已為陳參軍誅殺,然本帥以為,陳參軍只此一槍,不足以申明法度。來人,將鄭芝莞開棺,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此言既出,眾將當即又是一震。怎么說那都是鄭成功的親叔叔,這樣是否有些過猶不及了,但是他們并不知道,歷史上鄭成功就是當著眾將的面,在眾將的極力懇求說情之下,將鄭芝莞推出去斬首示眾,首級懸掛了三天,一個時辰都沒少,方才準許收葬。
不似當眾斬首,開棺是要花費時間的。鄭成功不打算浪費時間,隨即便下達了將先逃的前沖鎮總兵官阮引以及勸說本鎮總兵官逃亡的右沖鎮中軍副將楊升斬首示眾的命令,而右沖鎮的總兵官何德,杖責一百二十,革職查辦,更是進一步的向麾下眾將表明了他嚴肅軍法的決心。
“本帥鐵面無情,爾諸勛臣鎮將各宜努力,茍不前進怯敵,本藩自有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