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瑯知道,陳凱此行是有蔡巧帶了數十個鄭成功的侍衛和親兵隨行的,那些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勇士,就憑著他身邊的這十余個他叔叔施福的親兵和隨從,是完全不夠看的。但是此時此刻,陳凱托大,身邊只站了一個和尚,他們之間距離也僅僅百來步而已。只要沖過去,劫持了陳凱,就有一線生機。
一聲暴喝響起,施瑯便拔刀沖了上去。這些親兵和隨從都是施福安排保護施瑯的,眼見著施瑯如此,自也不敢落后,連忙拔刀沖了上去。短短百來步的距離,說來卻也不遠,奈何隨著一聲尖嘯破空響起,這條路卻登時便成了一片狩獵的獵場。
一個又一個的親兵和隨從,被從河邊的蘆葦叢以及另一側的樹林中激射而出的利箭射倒在地。有的僅僅是一箭便再無了生息,只是沉重的倒在了地上;而有的則還能發出苦痛的哀嚎,亦或是有一聲沒一聲的喘息。
隨行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施瑯更是不敢有半分減緩,飛速向著陳凱靠近。而此時,陳凱卻竟然剛剛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燧發手槍,慢條斯理的裝填了起來。
似乎是上天垂憐,施瑯發足狂奔,隨行之人被一個個射倒在地,卻始終沒有一根箭矢能夠命中與他。待到他沖到陳凱近前之時,身旁已再無一人,但是陳凱這邊卻也只有一個不知死活的賊禿以及那把現在才剛剛開始裝填火藥的遂發手槍。
到了這個地步,箭矢當是不敢再射過來了,施瑯自持武勇,手握腰刀,僅僅是轉瞬間就已經決定了直接殺死陳凱,再行逃亡安平鎮的念頭,總要一血此恨。
“殺”的一聲暴喝響起,施瑯右腿發力,泥土飛濺,整個人騰空而起,直劈陳凱面門。這一刀已是必殺之勢,施瑯雖然自問并非是甘輝、陳斌那樣的萬人敵,但是論武藝也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擬的。
奈何,就在此時,始終站在陳凱身邊的那個雙手合什的和尚身形一晃,竟劃過了一道殘影便擋在了陳凱的面前。未待他腰刀劈下,和尚突然間竟如金剛怒目一般,氣勢陡然而升,隨即一掌,看慢實快的便徑直的印在了施瑯的面門之上。
刀,最終也沒有能夠落下,施瑯的身子便直愣愣的倒飛了出去,隨即更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唯有臉上的那個幾乎把鼻梁骨打平了的掌印卻依舊鮮明得讓人難以置信。
“阿彌陀佛,貧僧出手,重了。”
和尚重新雙手合什,到了句佛號。此時此刻,施瑯早已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但那一雙圓睜虎目卻依舊死死的盯著陳凱,仿佛是恨不得即便是飲了孟婆湯也要將陳凱的模樣記得清楚,以待來世再報此仇。
大步走到近前,陳凱看了看,蹲下身子,一邊把燧發手槍的裝填繼續進行完,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著施瑯說道:“我就說嘛,這世上有兩種人是不能招惹的,一種是看管書齋的書童,另一種則是廟里的掃地僧。施瑯啊,你這人不是我說你,就是太無知了。在廟里喝酒吃肉,規規矩矩的做你的花和尚也就罷了,道宗大師的師傅可是掃地僧出身,你在他面前還敢動粗,這不是找死嗎,我想救你都反應不過來。不過嘛,能敗在萬云龍的手里,哪怕只是一招即倒,你到了下面也是可以吹吹牛的。”
此刻裝填已經完畢,陳凱亦是搖了搖頭。下一秒,站起身來,槍口直指施瑯眉心:“救不了你,但是就憑著咱們兩個相愛相殺了這些年的交情,我也不好看著你在這倒氣兒玩,就賞你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