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時辰可以用各種方法來辨識,無論是利用工具,聽坊間的打更,亦或是通過經驗來進行觀察。但是對于日期,更多的則是還要通過日夜輪轉以及每日翻黃歷來進行記述,完全無法像后世那般,可以通過手機、手表、鐘表、電子日歷乃至是電腦、平板等無法計數的工具來辨明日期。
兇手設法使這些人昏睡一日,他們即便被喚醒,由于日夜輪轉未能得見,他們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弄清楚到底是當天被喚醒,還是到了第二天才醒來。受傷昏迷的病人,就常常會出現這種問題。這樣的情況,甚至在接下來被關進大牢候審的情況下就更是存在著始終無法意識到其中差異的可能性!
“兇徒之所以不肯如殺死管家以及家丁二人那般殺死其他人,其關鍵點就在于,尸體不會開口說話,但是仵作可以通過尸斑和腐爛程度等方面的異常,輕而易舉的辨識出死亡日期和死亡時間。而狗是被砒霜毒死的,其準確死亡時間很難辨識。確切的說,他們是在九月十七那天管家和家丁回來的路上將其殺害,在此之前更是已經展開了對王江府邸的作案!”
一個同時騙過了受害者和查案者的時間差,兇手如此大費周章,所求,僅僅是在第一時間不被發現這里面的奧妙,顯然是為了爭取更加寬裕的逃亡時間。
一天的時間,或許不多,但卻足以讓他們駛入大海、鉆進杭州周邊的深山老林、藏到偏僻到無人問津的山村荒野。而官府則一如前幾日那般,將精力投諸在城內以及一兩個時辰能夠抵達的所在,進而慢慢擴展開來,始終觸及不到他們。接下來的時間則全部都是賺出來的,官府發現越晚,就越是難以找尋到他們的蹤跡。
錢塘縣衙的大堂上,捕頭對知縣做出了詳細的匯報,回想起那些細節來,他更是兀自按捺著胸中要為這群兇徒拊掌而贊的激動,怎是一個糾結了得。
這樣的驚天大案,如此縝密的思路,實在是他從事衙役生涯中所從未領教過的。心中,不免會產生好勝之心,但是幾天過去了,海捕文書發下去,估計也是要發到江浙兩省范圍。想要抓到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大概此生也就只有這么一次交鋒的機會了。
“等等,本官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一如捕頭要向他匯報工作,他也要向杭州知府乃至是浙江巡撫去匯報這樁驚天大案的進展以及結果。思慮了片刻,知縣越想越覺得可怕,咽了口唾沫,才對那捕頭低聲問道:“兩個案發地點,王江府邸以及那口枯井,都是在清河坊。清河坊那地方,最是一個人流密集的所在,無論做什么都會被很多雙眼睛瞅著,他們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而且還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疑問。所幸的是,捕頭早已是想清楚了,此間知縣問及,他便拱手回答道:“敢問縣尊,您還記得九月十六那天下午,城里面開始有傳聞說是八旗軍將在九月十七那天回城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已經被確認是一個謠言,沒有人會在意這一點,最多就是那些商賈們吃些虧——外來的走得太急,很多生意還沒有談完,本地的店家則無非是少賣幾天貨的,只要杭州城里百萬百姓這么大的客源還在,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記得。”
知縣點了點頭,捕頭便斬釘截鐵的說道:“九月十七,一大早,清河坊的鋪面打烊,商旅逃離,街上起初是一片混亂,等到這些人都跑沒了,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寂靜。這一前一后的,無論是哪個時間段,做下這些事情都不會有人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