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過是個把總,帶著三四十個清軍匆匆趕來。他們都是鄉紳派人巴巴請來的,此刻好言好語的,連個有功名的讀書人的體面都不要了,把余佑漢綁了,收集了村里面是來具上好的棺木收斂了那些清軍的尸骸,這邊也準備了美酒佳肴以及用來打點這些綠營兵的銀錢。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他們就是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上面了。
鄉紳自降身份,低眉順眼的伏低做小,把總就更是不拿眼皮夾他。叫人提來了余佑漢的那些武器、行囊,看過了那把雙手苗刀,他是多少識貨的,面上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子,便基本上信了那鄉紳所說的那些關于余佑漢以一人之力殺光了那隊清軍的奇聞。
看過了行囊里的路引和一本《辛酉刀法》的刀譜,把總尋思著那個北方人南下的身份,卻沉思了起來。
“把總?”
鄉紳自不敢說話,一個把總的副手卻湊過來請示如何處置。把總沒有急著說話,只說把余佑漢綁好了,便將那軍官叫到了一旁。
“這是大功一件!”
前不久,馬進寶出征臺州,為攻舟山南路總統之際,軍議時曾有提及過福建鄭成功幕中的那個姓陳的文官失蹤了,很可能是死于張學圣的離間計的事情,用馬得功的話說,福建明軍的好運氣到頭了,等他們解決了浙江明軍,福建那邊估計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們就可以繼續在金華作威作福,每個人都能混一份不錯的身價回鄉置辦田土宅院。
這不過是用來鼓舞士氣的,畢竟他們不過是南路的偏師罷了,大功自是寧波定關啟程的主力部隊的,況且其中還有八旗軍,他們能撈到的湯水就更少了,只能畫個大餅出來。
但是,這里面提到過的那個姓陳的文官卻是從北方南下投奔明軍的,馬進寶是山西平陽府隰縣人,陳凱自稱則是大同府的,還算是同一省的老鄉,早前也曾多次提及過。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余佑漢不也是個北方人,在這浙江地頭上殺清軍,若說是個南下投奔明軍的北方人,如陳凱那般的,不正是一件防患于未然的功勞嗎?
副手軍官聽到此處自是興奮不已,但是那把總似乎還有些為難于馬進寶不在,那個推官李之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憑他們能不能把這樁大案作實了,卻還是件猶未可知的事情。
“死了十來個兄弟,這事情不能善了啊。”
“當然不會就這么完了。”把總反復思量,很快便下定了決心:“作成大案,也無非是這村子里的銀錢,甚至落到咱們手上的還未必能有多少。殺光了,只報上去是勾結賊寇襲擊官軍,到時候無非是打點一些,大頭還是在咱們手里,豈不快哉?”
“那倒是得好好籌劃一下,不好逃了些余孽出去,橫生枝節。”
“沒事,還有一晚上呢,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