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彩走了,艦船漸漸消失在海天之際。由馬祖島南下,有了鄭成功的許諾,直奔中左所,自是不會遭到沿途明軍水師的任何阻攔。
抵達中左所,鄭彩直奔了黃老夫人的居所前去拜見。鄭成功已經在那里等候了,鄭彩抵達,二人還沒說什么,鄭彩就被黃老夫人拉著手,說著“瘦了、黑了”的話,老淚縱橫,連帶著鄭彩也是泣不成聲。
哭了一溜夠,黃老夫人又當著鄭彩的面兒把鄭成功數落了一頓,后者只能共然受教。不過,雙方誰也沒有提及到鄭聯的死,直到最后,鄭成功當著黃老夫人的面把對于鄭彩的補償說罷了,那位老祖宗才算是結束了訓斥。
“那姓陳的小子這一次做得還不錯,不過,想要娶咱們鄭家的閨女,還得繼續看著,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知錯了。”
“您老想多了。”
腦子里如是想來,鄭成功很清楚,他的這位祖母的腦子里始終圍繞著家族的那點兒事,對于陳凱的行止也從來都是以此來進行解釋的。話雖如此,他卻也沒有說出口,只是撇過頭,鄭彩的雙眼中閃爍的顏色的最后一瞬間,竟與他一般無二,倒也是一奇。
鄭彩留下用飯,鄭成功則還有公務要回去處理,近半年來,他在磁灶和錢山兩戰兩捷,再加上圍剿海盜陳春,清軍在閩南的劣勢已經無法掩蓋。尤其是在漳州府,清軍兩鎮一協,如此規模的大軍被明軍野戰擊潰,損兵折將,守御已經僅限于漳州府城,對各縣的馳援,甚至是對城外的有效控制力都已經衰微到了極致。
鄭成功已經得到了消息,說是張學圣調了福建提督楊名高率領福建提標南下,他準備集結重兵,再給福建清軍以沉重的一擊。如此,明軍在閩南當可以正式打開局面。
但是相對的,他在潮州集結了重兵,但是那里的情況卻并不怎么樂觀。隱憂,透過程鄉的張進、府城的葉翼云和澄海的洪習山不斷的傳來,持續性的惡化還在繼續,這些始終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的呼吸不得順暢。
“陳參軍說什么了嗎?”
招來了前去迎接鄭彩的人,鄭成功出言問及,得到的答案卻是陳凱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只是具體做什么去了,卻也沒有提及。
“難不成,又要有事情發生了,而竟成則嗅到了些味道?”
………………
如果說,中左所是閩海的海貿中心以及明廷在福建的軍事政治中心的話,那么福州則是清廷在福建一省當之無愧的中心地帶。而在這片中心地帶,最為重要的自然是福建巡撫衙門,只不過坐在里面的那位福建一省最具權威的高官卻始終是愁眉不展,實在有損二品大員的威儀。
這些年來,始終面對著福建明軍數萬大軍陳兵閩南的險惡局面,張學圣運籌帷幄,殫精竭慮,到今天也不過是丟了一個縣的地盤而已,損失可謂是微乎其微。
奈何,前后被明軍擊殺了兩個總兵官外加一個兵備道,若再算上今年下半年開始的一連串失利,兵員損失之巨大,已經到了讓福建清軍難以承受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