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府的清軍活動區域已經被局限于府縣城池,為此張學圣只得調動了楊名高的福建提標赴援。但是,明軍的實力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以至于他即便是派出了楊名高也免不了要為此擔憂。尤其,楊名高和其他福建清軍將帥不太一樣的地方在于,此人是漢軍鑲黃旗的旗人,素來驕橫,只怕也未必會真的穩妥用兵。
這些事情,是擺在眼前的,而在朝中,對于他的能力的質疑也越演越烈。這其中,廈門一戰,銀子使到位了,他也自稱有離間陳凱與鄭成功之功,再加上馮君瑞帶回來的廈門島地圖,清廷那邊倒也是暫且放過了。可是陳凱失蹤后,鄭成功在閩南的勢頭更盛,雖說是陳凱對鄭成功大軍實力的提升幾乎都是長久性的,并非是其人一旦離開就會消散,但卻還是引起了一些朝臣對于離間計的效果的懷疑。
“陳制軍那邊發了文書,浙江的八旗軍和綠營攻陷舟山,那個魯監國已經是喪家之犬了。先撐過今年,明年浙江的官軍應該就可以入閩赴援了,但愿在此之前不會鬧出太大的風波出來。”
張學圣是如是想的,對力保下來的親信馮君瑞也是這么說的。廈門一戰,他們早已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黑鍋全部由馬得功和黃澍來背,尤其是后者,這是一致對外,從而逃脫責難的最優解。
既然是親信,張學圣自然也不吝幫助馮君瑞恢復實力,畢竟撫標營也是他的直屬部隊,比其他綠營來得更加親近。只可惜,近來需要恢復建制和補充損失的部隊實在太多了,撫標這一次的損失太過巨大,一時半會兒是很難恢復戰斗力的,就像是福建左路鎮標一樣,都是需要更多的時間,而這樣他手里能夠用到的部隊就更是捉襟見肘了。
張學圣的壓力大,馮君瑞又何嘗不是如此。早前狼狽不堪的從中左所回來,還不是一群人狼一般的盯著他這個參將的位置,甚至就連在密議后張學圣明確表示了對他的支持的情況下,很多不看好張學圣的也連帶著不看好于他。這半年下來,張學圣畢竟在朝中還是有人的,硬抗了下來那些質疑和指責。奈何大體的戰局依舊是呈現惡化的趨勢,誰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么。
自營中回府,這一日的操練依舊是那般模樣。馮君瑞已經將他的親信軍官和親兵們都安排在了營中的要職,就連他離開中左所后收斂的那些來自于左路鎮標和撫標的老兵也都進行了安插。可是老兵數量太少,新卒的操練就要從頭開始,甚至就算是練出來了,也要真的見過了血才能有恢復原本實力的可能。
這些日子,馮君瑞一直為這些事情而發愁,畢竟軍隊戰斗力的強弱是會直接影響到武將的。尤其是在于,他到底是怎么回來的,只有他自己最是心知肚明。
“老爺,門外有人來拜。”
馮君瑞很奇怪,早前他失勢的時候,平日里說得到一起的那些朋友全都躲得他遠遠的。后來張學圣扛住了廈門一戰的責難,也不太有人敢湊上來——畢竟現在的戰局,誰也不知道張學圣什么時候滾蛋不是。直到今時今日都是這般,現在反倒是突然有人來拜會了,是走投無路了,還是別有用心,誰知道呢。
“什么人?”
“來人沒說,只送上了份帖子,說老爺一看就知道了。”
如此藏頭露尾,馮君瑞心中愈加的不安起來。心砰砰的開始亂跳,就連呼吸也頻率也越來越快,尤其是想到一些事情,就更是加劇了他的緊張。
果不其然,接過了拜帖,馮君瑞打開一看,心里面當即便是咯噔一聲。隨即,拜帖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生前雖未達,紛爭終得滅。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