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陶潛把互助會的事情吩咐了下去,鄉老和那幾個活躍分子就立刻做出了回應。說來,他們其實也是份外著急的,尤其是昨天,天陰了大半日,谷子不好曬,更要害怕一場暴雨下來,沒來得及割的稻子會爛在地里。雖說,他們自家大多是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可這互助會并不僅僅是他們幾個的,若是其他會員撐不下去逃荒了,日后到他們服徭役或是拉夫子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再能幫到他們,家里的妻兒老小那可就剩下死路一條了。
幾個人趕回各自的村子,把互助會的命令傳達下去,各家各戶為了日后能夠得到其他人的幫助也連忙調整了自家的勞動力分配,紛紛投入到了搶收的工作之中。
還有其他的百姓想要加入互助會,這樣的事情在最近的一年里實在是不勝枚舉。而此間,陶潛也是顧不上繼續發展會員的事情了,他已經與本縣的其他一些組織了互助會的士紳們約好,要一起到縣衙去找本縣的知縣大老爺說項。哪怕是未必能夠把本縣需要幫助汀州府那里承擔的壓力降下來,但也要盡可能的確保互助會的會員們能夠稍稍喘上口氣才是。
乘著馬車,陶潛便連忙入了縣城。約定的是明天,他提前一日趕來則是要先去拜會他那岳父老泰山的。
入了府,大舅哥對他比之上一次又親切了幾分。原因無他,去年的鄉試他是中了舉的,雖說名次不好,今年的會試也沒有上京,但功名上已經大有不同了。這一點,哪怕是親戚也不能免俗的。
“又是為那互助會的事情進城來找縣尊的?”
入了內宅的書房,岳父正坐在上首抽著煙袋。明清時民間煙民甚眾,醫學上也普遍性認為吸食煙草可以祛除體內濕氣,有益于健康。所以,不光是成年人和老人,就連孩童也不乏有叼著個煙袋鍋子的。
岳父抽的是從潮州那里種植的潮煙,承平時還好,潮煙遠銷各地,自然也少不了贛州。倒是現在,這東西卻是個緊俏貨,清廷的官府在關卡查得很嚴,是唯恐有明軍細作與地方抗清勢力勾結,能夠拿到手的基本上都是走私過來的,價格也比從前貴上許多。
岳父這輩子就好這一口兒,他的那個大舅哥自然是要盡孝心的。陶潛走到近前,岳父這一袋煙剛剛點上,平日里見得這個姑爺總是喜笑顏開的,尤其是陶潛剛剛中舉的時候。但是最近這兩次見面卻免不了冷冰冰的,這翁婿二人都知道是了為什么,也就心照不宣了。
“回岳父大人的話,鄉鄰苦苦哀求,小婿便只得厚著臉皮來求縣尊了。”
同樣都是舉人的功名,但是面對岳父,陶潛也沒有絲毫失禮的地方。低眉順眼的說過了這話,倒是他那岳父卻把煙袋鍋子放在了桌上,隨手揮退了伺候的書童,當書房內只剩下了他們翁婿二人之后,便語重心長的說道:“賢婿能夠維護鄉里,這是對的,但卻要分得清楚輕重緩急才是。”
“岳父大人教訓的是,小婿平日里在家都是苦讀詩書的。這不是近來秋收,事關鄉鄰福祉,才不得不跑上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