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鄉試中舉,陶潛名次較低,自稱是學問不濟,得中僥幸,所以就不去參加今年的會試了。這一番話說下來,也真的沒有去參加會試。贛州士林對于這份“自知之明”倒是頗為稱頌,起初陶潛的岳父也只是勸了一句中不了去長長見識也好,但知道話說出去不能反口就也沒有再勸。
然而,入夏時陶潛進城拜見,提及這乙未科會試的事情,無意間提到了陶潛在鄉試時的一道考題的答案,這道考題相關的知識點他們翁婿早前探討過,他的岳父分明記得陶潛當時的回答很好,但是考試時卻寫得差上許多。陶潛對其解釋為科場緊張,所以忘了,但是看在他的眼里卻分明是另一回事。
“知道用功自是最好的,三年的時間想來也是足夠的了。”
岳父話里有話,陶潛自然聽得明白。說起來,他的岳父自然是希望他能夠考上進士,為官一方,這對于妻族而言也是不小的裨益。甚至,當初他的岳父舍得把寶貝女兒許給他也是看中了他曾有中了隆武朝鄉試的過往。
但是,陶潛這一次好像并不是太想做官的樣子,這讓他一度很是不解。上一次,翁婿二人見面,岳父就曾暗示過陶潛,該放下的就要放下,尤其是隆武帝已經死了那么多年了,君臣的情分早就是過眼煙云了。既然現在都已經參加了清廷的科舉考試,那么出仕為官自然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應了岳父的暗示,翁婿二人閑談了良久,說得也大多是科考和南贛官場上的事情。對于近在咫尺的福建和廣東的大變,他們卻顯得是諱莫如深。陶潛很清楚,他的岳父是見多了清軍的兇殘暴虐,根本不相信明軍真的能夠翻了天的。而他,也不想多說些什么,翁婿二人就這么一直聊到了吃過了晚飯,才算是告一段落。
知會了明日與友人相約的事情,陶潛便自行去了客房。背后是正堂里的燈火通明,拐入院門的瞬間,稍顯昏暗的回廊仿佛將陶潛的世界都降了幾度下去。回眸遠眺,然而陶潛的目光中卻并沒有半分流連,旋即轉過頭去,潛入了那條幽深的小徑。
“岳父大人,您根本不明白我們在做的到底是何等偉大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