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落山,夜幕降臨,一輪新月孤獨地掛在天空,冷冷地注視著大地。
稀稀拉拉的營帳,在月光下依稀可見。
軍營中沒有點燃篝火,黑漆漆一片,唯有一個營帳中掌著燈,遠遠望去,猶如鬼火。
朱存領著方承天等人,直往那個掌著燈的營帳走去。
營帳門口,有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者,蹲坐在地上,拿著一支筷子,不停地在藥罐子中攪動,濃濃的藥味籠罩四周。
方承天等人走來時,那老者連頭也未抬,似乎根本看不到他們似的。
方承天瞧了瞧那營帳,回身說道:“師父,您有傷在身,就別進去了。”
玄塵輕輕點了點頭,關切地道:“你也要注意防范!”
“多謝師父關心,弟子知道了!”
方承天又瞧向李向榮:“李大哥,你也別跟進去了,替我照看下師父。王姑娘,你也和李大哥一起去休息吧。”
王姑娘便是那個從大胡子手下救出的那個姑娘,她一家人死了,一個人孤苦伶仃,方承天便將她一起帶著上路了,準備將她帶到鄆州生活。
方承天安排妥當后,便對朱存點了點頭。
朱存趕緊挑起帳簾,躬身笑道:“方大夫,朱將軍就在里面,請!”
一進營帳,方承天就看到了朱存的三弟---裨將軍朱溫。
營帳中有很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都很忙碌。
男的聚在一側,圍成一團,低聲說著話,有的在皺眉,有的在點頭,還有的在搖頭。
女的來回奔走,時不時走到朱溫床邊,為朱溫擦試身子,敷熱毛巾。
朱溫躺在床上,閉眼緊眉,身子不停地發抖,他的臉更是通紅,就像抹了一層雞血,。
壯熱煩躁,熱疫毒的癥狀!方承天眉頭一皺,從包袱中取出一個酒葫蘆,喝了一口。
葫蘆中裝的是屠蘇酒,乃是祖師孫思邈所著的《備急千金要方》中的辟溫之法,常飲此酒可辟疫氣,令人不染溫病。
方承天將酒葫蘆遞給朱存,道:“朱大哥,將葫蘆中的酒分給所有人喝。”
朱存接過葫蘆,點了點頭,叫來一個丫鬟,交待下去,然后瞧著方承天,問道:“方大夫,你瞧我三弟的疫病,可能治好?”
“我先檢查一下再說。”說完,方承天走到朱溫床邊,掰開了他的嘴。
只見朱溫舌苔上猶如撲了一層厚厚的白面粉。
方承天又把了下朱溫的脈搏,只覺輕按即得,重按反減,猶如水上漂木,脈跳更是快到一息五六次。
癘氣入體!
方承天面色凝重,瞧向朱存,道:“朱大哥,朱將軍可否還有頭痛、鼻出血、腹痛泄瀉的癥狀?”
朱存點了點頭:“方大夫果然厲害,朱將軍昏迷前,的確有過那些癥狀。”
方承天道:“朱將軍得的果然是疫病!”
“哼~~”突然,營帳中傳出一聲輕哼,接著譏刺道,“誰不知朱將軍得的是疫病,怎么治?”
那聲音出自那堆圍在一起低聲議論的人群中,方承天尋聲看去,那人已經閉嘴,他根本看不出是誰。
他暫且不管,笑道:“以太乙流金散外敷,燃辟溫殺鬼丸內熏,取雄黃丸內服,加以針之、灸之,即可驅除癘氣。”
“太乙流金散?辟溫殺鬼殺丸?有誰聽過......有誰聽過?”剛才那個譏諷的聲音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