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天余光一掃,發現開口的是一個八字胡中年男子,他迅速地說完,又迅速地閉上了嘴。
登時,人群中響起一片口誅之語。
“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自以為學了點皮毛,竟敢到這兒來撒野。”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無知者無畏。”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大家聽聽就行了,不必當真。”
......
方承天面色微微一變,心中有些不忿,只不過他師父向來管得嚴,而且他自個兒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丟了身份,只好將不忿壓在了心底深處。
忽然,他想起了師父常說的一句話: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爭來爭去有何意義,他人若是不信,自有事實說話,只要自己治好了朱將軍的病,看那些人還能拿什么與自己爭?!
想著想著,方承天心中的不忿,登時消散,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信的笑容!
朱存卻有些不高興了,拉長著臉,瞪著那堆人,冷笑道:“你們的醫術既然這么厲害,為何這么多天了,還沒有治好將軍的病了?”
方承天是他帶回來的,方承天丟了面子,也就等于他丟了面子。
頓時,那堆人一個個都把頭垂得低低的,一言不發。
“哼!”朱存輕哼了一聲,瞧向方承天,笑道:“方大夫,請你趕緊為朱將軍醫治吧!”
方承天點了點頭:“請取紙筆來。”
很快,丫鬟將紙筆端了上來。
方承天想都不想,提起筆便在紙上寫了起來。
白術、女青、川芎、龍骨、龜甲、樗雞、空青、雄黃、雌黃、鬼箭羽......
一個接一個的藥名躍然紙上。
那個八字胡中年男子,踮著腳尖偷偷看了過來,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一個個伸長了脖子。
方承天忽然快速瞧了那八字胡中年男子一眼,笑道:“想看嗎?”
那八字胡中年男子身子猛地一收,登時重心不穩,連退了三步,險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干咳兩聲,挺了挺胸,背起雙手,做出一副長者的姿態,故作淡定地道:“老夫只不過有些擔心你的方子有問題,給你把把關,不然用錯了藥,害了朱將軍,你的腦袋可不夠砍。”
方承天咧嘴一笑,道:“哦,是嗎?那就勞煩前輩費心了。”語聲中,他已走到那八字胡中年男子跟前,將藥方遞了過去。
他這一舉動,竟使得八字胡中年男子不由一怔,遲疑道:“你真要將藥方給老夫看?”
“自然是真的。”方承天又笑了笑,將藥方往前送了送,“請前輩指教!”
八字胡中年男子又干咳兩聲,一手捋著他那半寸不到的胡須,另一只手緩緩地伸向了藥方,藥方入手,他緩緩地拿到胸前,緩緩地展開.....
他的所有動作都是緩緩地,似乎不這樣做便無法凸顯他的前輩身份一般。
他又緩緩的垂下了頭.....
“胡鬧!”突然,他大喝一聲,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方承天,“簡直就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