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天此刻的心思可沒在察言觀色上面,他心中除了憤怒,仍是憤怒,只聽他繼續沉聲道:“這些尸體就這般丟在城下,會引發恐怖的疫病,是個人都總該知道,你堂堂一個將軍,難道還不知道嗎?”
說完,他不停地喘著氣,目光似電般瞧著楊一凡。
楊一凡的臉時青時白,終于忍不住沉聲道:“你說得倒是簡單,這么多尸體,而且全是得疫病死的,誰敢來搬?你敢去么?”
他根本就調不動人馬前來清理,就連他手底下的將士們都不愿意,寧肯戰死在沙場,也不愿來搬這些疫病尸體,他也非常著急,非常無奈。
方承天哪知道這些,聽他還在為自己辯解,怒道:“你就不知道從城墻上投火,將尸體全都燒掉嗎?搬?!你又能搬到哪里去?”
楊一凡頓時眼前一亮,暗道自己真笨,但卻也不愿意被方承天這樣的小子叱喝,哼了一聲,道:“老子不想和你一般見識!”
他表面上雖不待見方承天,心里卻十分認同方承天的想法,趕緊喚過來一個手下,悄聲道:“你快去安排下,到各個百姓家中收集些菜油,將這城下的尸體全部燒掉。記住,每家每戶只收集一點就行,不能全拿,更不可強搶,否則軍法處置!”
說完,楊一凡瞥了方承天一眼,朝玄塵拱手道:“神醫,請先進城再說吧!”
“你......”方承天抽著氣,怒瞪著楊一凡,猛地拂了下衣袖,扭過頭生起了悶氣。
玄塵點了點頭,瞧了方承天一眼,微微笑了笑。
剛才方承天和楊一凡爭吵,他本想阻止,卻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了,若不盡快讓方承天多一些經歷,待他百年之后,誰又來袒護方承天呢?
城內很靜,沒有風,街道上全是落葉、垃圾,沒有人,陽光雖然撒落在城中,卻沒有溫暖的感覺,反正覺得很冷,陰冷!
楊一凡領著玄塵等人,緩緩地走在大街上。
沒有人說話,細微的腳步聲,反襯得城中更是寂靜!
方承天看著破敗的大街,眉頭擠在了一堆,訥訥道:“天下大亂,百姓本就很苦了,卻偏偏又碰上疫病,真是......哎~~~”所有感慨,化為長長一嘆。
玄塵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承天,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以來皆是如此,既然生在了亂世,除了適應亂世的生活,我們都沒有選擇,你不必如此沮喪!為師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模樣,雖然有些調皮搗蛋,卻多了開心,少了哀嘆!”
方承天看了看玄塵,搖了搖頭道:“師父,我們才在山上呆了三四年,為何這世道就變成這樣了?”
玄塵嘆道:“所謂世事難料,便是如此!”
楊一凡將朱存拉到身邊,低聲責備道:“那少年竟是神醫的弟子,你怎不早點告訴本將軍,看著本將軍出丑,很好笑是嗎?”
朱存尷尬地道:“楊將軍,這可真不怪屬下呀,您也看到了,剛才屬下根本就插不了嘴呀!”隨后,他將方承天救治朱溫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楊一凡聽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將軍府在城中央,乃是以前刺史的府邸,庭院深沉,濃蔭如蓋,身在其中,若無人帶領,極易迷路。
走進將軍府,就像進入了世外桃園一般,極其奢華,與府外的破敗民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