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元嘆了口聲,揮了揮手,沉聲道:“埋土!”
眼望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漸漸被黃土掩埋,方承天接過高士元手中的酒壇,緩緩將美酒倒在了眾陣亡兄弟的合葬墓前,長長嘆了口氣。
一些年輕的幸存將士,忍不住跪倒在地,失聲大哭起來。
遠處的驍騎營將士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些痛哭的重騎營將士,面色也漸漸變得沉重,那個絡腮將士,帶頭遙遙抱拳一拜,表達他對陣亡將士的敬意。
方承天猛地提起酒壇,將壇中未倒完的美酒飲盡,“砰”的一聲將壇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猛地回頭瞪著那黃子龍,喝道:“帶過來!”
黃子龍嚇得一哆嗦,猛地吞了口口水,李大牛的呵斥聲尚未出口,他已小跑著來到了方承天身前,賠著笑臉道:“方爺爺,有何吩咐!”
方承天瞧了他一眼,暗道這黃子龍恁地沒有骨氣,大喝道:“跪下!”
那黃子龍撲通一下便跪了下來,不等方承天吩咐,已磕起頭來,口中不斷地大聲說著:“眾兄弟勇猛無敵,是我黃子龍有眼無珠,我嘴賤,我不是人,請各位兄弟把當我成當狗屁放了吧!”
他每跪一個頭,便自打一個嘴巴,神情說不出的愧疚,只是不知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夠了!!”方承天大喝一聲,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此沒有骨氣之人,若再讓他呆在眾兄弟墳前,簡直是對眾兄弟的侮辱,對李大牛道,“李旅帥,將他帶走。”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驍騎營眾將士,也羞得低下了頭。
方承天隨意在臉上一抹,大聲道:“好了,都別哭了,別讓他人看不起咱們,挺直你們的腰板,拿出咱們重騎營的氣勢來!”
八十六名重騎營殘兵,立即掙扎著站了起來,忍著巨痛,挺起胸,抬起頭,眼中精芒四射。
高士元安排了十幾個傷勢較輕的將士,搬來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立在墓前,拿起刀開始在那巨石上刻起陣亡將士的姓名。
很快,巨石上便密密麻麻刻滿了字。
方承天望著那些熟悉地名字,緊咬著牙,臉上一陣急抖,大喊道:“兄弟們走好!”
“兄弟們走好!”重騎營眾將士同時大喊,喊聲回蕩在山間,久久不息。
驍騎營那絡腮將士又走了過來,望著方承天抱拳道:“方校尉,請允許我代表驍騎營所有將士,向陣亡的弟兄們敬一杯酒。”
方承天見他神態懇切,而且獨自前來,想必真的是來敬酒的,不由抱拳道:“多謝!”然后讓開了位置。
那絡腮將士敬完酒,嘆道:“方校尉忠肝義膽,愛兵如子,實乃我輩楷模,我們驍騎營眾將士,皆敬佩萬分。”
說著,他頓了一頓,回頭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黃子龍,低聲道:“有件事情本不該我說的,但卻不能不說,今日我等本是前來支援你們的,可眼下卻鬧成這樣,而且那王麻子先一步回去了,不知他會如何向黃大將軍稟報,方校尉怕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方承天看了他半晌,有些猜不透他為何要提醒自己,不禁冷冷道:“無妨,莫非黃大將軍單憑那王麻子一面之詞,便要定我方承天的罪嗎?若真是那樣,我倒要問問他,這義軍義在哪里?”
說完,他笑了笑,抱拳道:“至于今日之事,由我方承天一力承擔,與眾兄弟皆無關系,若是大將軍向諸位問起,只要你們能將今日所見如實上報,我方承天便感激不盡了。”
那絡腮將士見方承天如此仗義,不由贊道:“方校尉義薄云天,我等欽佩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