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渾身打了個顫,飛快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見她的臉被一片陰影籠罩,笑得非常詭異。
“翠香,你去見一下我父親,就說,我能幫他謀個實缺,讓薛家重新進入權力的圈子。”
翠香在想,自家姑娘這是瘋了吧?
“若大老爺不相信呢?”翠香自己也不信。
大老爺是薛婉清的父親薛式篷。寧遠伯府的爵位三世而終,能不能傳到薛式篷的身上,就全看皇帝的心情了。
“他若是不信,那薛家的命數就盡了,我就沒辦法了。”薛婉清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悲天憫地的笑。
她又不是神,連神都左右不了人的意志,更何況是她。若非這個封建世道,女子在家從父,薛家是死是活又與她何干?
謝家再好,她這次也算是看透了,馮氏雖然疼她,但她畢竟不姓謝。她既然要和謝知微打擂臺,就必然不能靠謝家,謝家不是她的主場,她們之間的戰場在朝堂。
謝知微,既然你容不下我,我當然也容不下你,天,既生薛,又何生謝?
薛式篷一共八房小妾。薛婉清的生母謝氏當年說是病死的,其實是被薛式篷氣死的,死之前,她一把火,把自己住的院子給燒了,沖天的火光中,她吊死在屋梁上,臨死前,睜著一雙眼睛,似乎在控訴薛式篷,那模樣嚇人極了。
謝氏死后,薛式篷嚇得幾夜都沒有合眼,恨死了謝氏,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們說,打一輩子光棍都不要娶謝家的姑娘。
幸好,謝家上一輩就只有謝氏一個姑娘。
薛式篷喝得酒醉熏天從外面回來,他的第三房小妾打聽好了消息,在垂花門前守著,單等薛式篷一進門,就把他拉回房間。
龐氏與謝氏不同,龐氏自己生了一兒一女后,對薛式篷就沒那么上心了,也不管他晚上睡在誰的屋子里。
龐氏極有手段,這么多年了,薛式篷跟前,連帶上薛婉清,也就三個嫡出,愣是沒讓這些小妾們下個鵪鶉蛋出來。
“你,你,你是誰?”薛式篷喝得醉醺醺的,看著翠香面生,斜眼覷了半天也沒認出是誰來。
“爺,管她是誰呢,妾身等您好久了,跟妾身回房里去。妾身那兒啊,得了一樣好東西,等著給爺品品,看好不好?”
眼看薛式篷就要被小妾拖走了,翠香也急了,“大老爺,奴婢是大姑娘跟前的,大姑娘令奴婢傳話,說大姑娘得了個消息,能為大老爺謀個實缺。”
“實缺?”薛式篷一激靈,醒了,瞅著翠香又看了兩眼,貌似家里沒這個人,“你才說大姑娘,哪個大姑娘?”
“大姑娘,一直養在謝家的大姑娘。”翠香不由得為自家姑娘感到悲哀,親爹都記不起大姑娘來了。
若這話是薛婉霜說的,薛式篷不會信,誰讓是薛婉清說的呢?他這個大女兒一直養在謝家,謝家雖然討人嫌得很,但謝家是真有本事,曾經的謝、崔、海、盧四家連皇帝都忌憚。
誰讓這四家相互聯姻,同氣連枝,幾成一脈。
“走,大姑娘在哪,你帶我去!”薛式篷到底還知道輕重,一把推開第三房小妾,邁著歪歪扭扭的步子,在翠香的帶領下,朝祠堂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