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險峰點點頭。
“你呀,你呀,剛從一個泥潭艱難脫身,卻又要奔赴下一個泥潭,何其糊涂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聽說過吧?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不必打擾過往,人家張芳華,自遇到你這樣的浪蕩公子,情感之路便一路坎坷下去,多少次,幾乎是一只腳已經踏過婚姻嫁娶的門檻,另一只腳卻深陷回憶的泥潭,現在倒好,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才遇到一個真命天子,當然,在我們這個年紀,說什么卿本佳人、真命天子之類的,若非厚臉皮,便是虛偽,不過,此情此景,若換成我,定然是不會打擾她的,不是嗎?”
“可是,我意已決,只要她告訴我一個答案就好,絕不糾纏,我也知道,這是一場追溯時光并在期間穿梭往復、不可能取勝的無望戰爭,即便是取勝,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孤獨是我的唯一宿命,如恰是那樣,在此之前,我還得去一趟德克薩斯,尋訪故人也好,追憶年華也好,我是得去一趟的了。”
“唉……”張玉良搖搖頭,“德克薩斯,你去你的,我沒有意見,只是張芳華,我勸你還是不要追問什么答案了,不必讓人家猶如止水的內心再泛起酸澀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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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險峰不說話,扭過頭去看窗外,微風吹拂著香樟樹葉子與姑娘的裙子,給人一種幻覺,仿佛一切還未逝去,他們也還正年輕。
不能再喝了,張玉良對顧險峰說。離席欲走時,張玉良接到趙玉顏打來的電話,說張楚月不見了,張玉良安慰趙玉顏說,不會走遠的,應當就在附近,真不行的話,可以先報個警,讓警察先幫忙找找,我馬上就過去。張玉良對顧險峰說,你先回去吧,其實江南律師事務所也不適合你發展,換個所吧,或是去公司做法律顧問。顧險峰說,你不是小朋友丟了嗎,我幫你去找找吧。張玉良見他說得真誠,也不再阻攔。
趙玉顏家保姆陶阿姨一直不喜歡張楚月,當然,她不喜歡楚月這樣一個可愛的小朋友并非出自她的本能,而是來源于她的使命。自然,不喜歡一個小朋友也得有合適的理由,否則,趙玉顏那里就說不過去,但小朋友令人生厭的地方多得是,什么淘氣啦,頑皮啦,不聽話啦,等等,俯拾皆是。這次,楚月的出走緣于一貫的理由,陶阿姨因為她淘氣,責罵了幾句。
見過幾次,但張玉良對這位精明強干的陶阿姨素無好感。陶阿姨四十多歲,薄施粉黛,楚楚有致,有著這個年紀女人少有的苗條腰身,當然,她的犀利眼神、縝密心思也讓第一次見到她的張玉良心生畏懼并繼而萌生敬而遠之之心。
陶阿姨是趙玉顏的媽媽王吟瑜一手安排的,當初,王吟瑜看中陶阿姨的理由也便是她的精明能干、做事利落。王吟瑜賦予陶阿姨的監督功能要高于使用功能,在這幢別墅里,趙玉顏的生活起居還有一個阿姨打理,用不著陶阿姨親自動手,她主要的職責是關注趙玉顏的生活動態,比如趙玉顏一天都做了哪些事情,見了哪些人,特別是包括張玉良在內的年青男人。王吟瑜已經知悉趙玉顏與張玉良在若有若無地交往,王吟瑜的本能反應自然是擔心女兒審美不夠成熟、遇人不淑、擇偶不善,到那時,再干預可就來不及了。王吟瑜也知道這事情不能公開與女兒對著干,因為這樣趙玉顏的逆反心理便會被激發(盡管趙玉顏也老大不小的了,但富家子弟的逆反心理在青春期過后,還是能得到妥善的保存。)那么,王吟瑜就會公開站在趙玉顏的對立面,這樣,趙玉顏可能會把一段自己就可以輕松過濾掉的愛情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在手里而不論其是否值得。
無可奈何之下,王吟瑜只能選擇冷處理、旁敲側擊,但這樣可以意會、不可言傳的指示陶阿姨的確難以精確領會,只能理解個大概,在大部分時間,陶阿姨就只能依照自己的理解來行事了。于是,本就淘氣的小楚月時常受到恰如其分的責罵,就連趙玉顏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