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杼有些不耐煩,道:“我說了尚有幾處疑點,帶回去問個清楚,你既不是苦主,也非訟師,如何敢咆哮公堂,若是再犯,大刑伺候!”
許謙雄一愣,這個縣令跟自己關系也不錯,按理說判個秋后問斬也不是什么難事,怎地他的反應這么出乎意料呢?
原本他壓根就沒把許世秋放眼里,摁死他跟摁死螞蟻一樣,要不是自己的兒子覬覦許文穎,他才懶得費這么大事兒,先前他先在縣尊面前讓他丟了面子,這會兒居然連林杼都站在他那一邊,究竟怎么回事?
許謙雄站起來拱手:“縣尊,這許世秋已經與許家毫無關系,縣尊盡管依律行事,不必顧忌許家臉面,我許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卻也不敢違背我大宋律。”
林杼皮笑肉不笑,道:“許官人通情達理,本縣十分感激,只是案情確實如此,本縣并無徇私枉法。”接著他又問陳二老娘,“陳楊氏,此事如此判法你可有異議。”
陳二老娘哭道:“全憑青天大老爺做主,只是民婦年事已高,恐不能隨時問堂,望縣尊恩準民婦撤銷狀紙,還鄉養老。”
林杼道:“陳楊氏既然你愿意撤銷,那本縣便恩準,不日將派人送你還鄉,你且安心。不過雖然狀紙撤銷,但畢竟死了人,本縣還是要查個清楚,這一節你須得明白。”
“民婦明白,多謝縣尊!”
許世杰聽完之后愣住了,苦主撤銷了狀紙,即便查清楚人是許世秋殺的,也沒辦法將他搞死。再者說,這知縣手里一枝筆,到時候來個春秋筆法,胡亂一判,許世秋豈不是又活蹦亂跳了?
“不行!絕不能這么判!”許世杰此時急了,急吼吼跳出來,“他殺了人怎么能就這么放了他?你是貪官!是不是他給你送錢了?”
林杼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膽!你胡說八道什么?此乃公堂之上,你滿嘴胡言亂語,既非訟師,又非苦主,本縣準你旁聽便已開了天大恩典,你如何還敢咆哮公堂?來人給我打上二十棍,趕出大堂!”
許謙雄又驚又怒,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是一方面,自己兒子口無遮攔胡言亂語又是一方面,他急忙走出去求情,還暗示可以再給知縣送些銀錢。
然而林杼早被許世杰觸了逆鱗,死不松口,硬是讓人按著許世杰打了二十大板,直打得許世杰哭爹喊娘,這才猛地驚醒,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地主之子,指責知縣豈不是失心瘋了嗎?
當天,林杼便帶著人馬回了縣城,同歸的還有陳二的老娘、許世秋以及許文穎、小妹,大隊人馬走在前面,許世秋被押著上路,浩浩蕩蕩的隊伍離了村,許謙雄一下便病倒了。
許世杰更慘,被打了一頓,屁股都打爛了,不過畢竟林杼沒想要他的命,躺床上幾日好了大半,誰知道憂思成疾,竟然一命嗚呼了。
許謙雄痛失愛子,哭了三天,更是對許世秋恨到牙癢,他平日里走私販鹽,頗有些亡命之徒在手,自己兒子死了,那許世秋也別想好好活著,必須要死,于是找來心腹,派人刺殺許世秋。
不想這么一來,倒是又成全了許世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