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支城內的排污渠挖得又寬又深,同樣堆滿了積雪。
駱懷祖和郭敬兩人帶著精銳中的精銳,在頭前蹚出一條通道。張潛與其他弟兄,沿著通道魚貫而行。所有人的腦袋,都在地平面之下,除非巡夜的突騎施士兵,舉著火把,來到排污渠旁,否則,根本無法發現大伙的身影。而天空中呼嘯的寒風,則輕而易舉地就遮住了腳踩積雪發出的聲響。
大伙沿著排污渠中一路向前,肩膀挨著肩膀,胸口貼著后背。走了足足兩百步,直到徹底遠離了城墻,才用繩索和飛抓套住了排污渠旁的幾棵老榆樹,然后扯著繩索,陸續返回了地面。
葉支城只有碎葉城五分之一大小,城里邊卻顯得極為空曠。從南到北的主街上,沒有一個人影子。街道兩旁的坊子里,也是一片死寂。
天黑后不得隨便出門,是娑葛訂下的規矩,敢違背者早就被他殺光了,剩下的人都老老實實地躲在家里熬冬。而滴水成冰的天氣,也讓負責巡夜的部落武士們鼓不起勇氣長時間在外邊挨凍,大部分巡邏,都是純粹地走過場。
“駱師叔帶路,郭校尉帶領二十名弟兄,負責解決沿途遇到了巡邏兵。能用弩箭和刀子,盡量別用手雷。其他人,跟緊我,去取娑葛性命!”迅速向從排污渠中爬出來的弟兄掃了幾眼,張潛用極低的聲音吩咐。
“是!”大伙迅速回應,隨即展開行動。沿著空曠的街道,快速前推,直撲葉支城中心處的州衙。沿途沒有遭到任何阻攔,甚至連巡邏隊都沒碰上。有幾只牧羊犬,在坊子里厲聲咆哮,卻遭到了其主人嚴厲訓斥。連日來,敢夜間成群結隊行動的,只有娑葛的鐵桿嫡系。狗主人不想惹火燒身,更不想死得稀里糊涂。
大伙的腳步越來越快,包括張潛在內,都緊張得心跳如鼓。州衙的輪廓,轉眼間就出現在大伙視線之內。那是整個葉支城內,唯一還大規模亮著燈籠的地方。挑在墻頭各處的“氣死風”燈,將橘黃色的光芒均勻地灑在府衙周圍,照亮大部分死角。東、南、西、北,四座高聳的望樓中,值夜的武士抱著角弓和畫角,昏昏欲睡。
不進入州衙,根本沒有爬上望樓的可能。所以,張潛果斷放棄了解決掉敵樓中守夜武士的打算,帶領弟兄們加快腳步,直撲葉支城的府衙正門。戰靴跑動的聲音,瞬間響若悶雷。
“誰?”府衙左側望樓中的值夜武士率先被腳步聲驚動,探出半個身子,用突騎施語厲聲喝問。五把擎張弩同時發射,呼嘯的弩箭,射入此人的身體,直沒及尾。尸體和血漿一道從半空中落下,途中帶落了一盞“氣死風”燈,令臨近的墻角瞬間就是一暗。
右側的望樓中,也有守夜的突騎施武士被驚動,果斷吹響畫角示警。郭敬帶著弟兄們用弩弓招呼,將號角聲攔腰掐為兩截。下一個瞬間,左右兩側望樓中,同時有羽箭射出,正中任齊和他身邊幾名弟兄的胸口,將套在外袍內的鐵背心,砸得“叮當”作響。
鑌鐵背心的高超防護力,令望樓中射出來的羽箭毫無建樹。郭敬帶著二十名弟兄,用擎張弩展開壓制,將敢于從望樓中探出身體的突騎施武士,接連射成刺猬。
“任齊,你帶著五十名弟兄,去封堵后門。順便解決后側的望樓。不要放一個活人逃脫!”既然已經暴露,張潛索性不再隱藏蹤跡。扯開嗓子,高聲分派任務,“師叔,拿火藥炸門。其他人,注意躲避,不要被誤傷!”
“是!”回答聲響亮而驕傲。任齊帶著五十名弟兄,繞路奔向州衙后側的角門。駱懷祖帶領另外四名弟兄,頂著偶爾落下來的羽箭,撲到府衙大門前,將兩個足足有二十斤的木頭箱子,端端正正擺在了木制的大門下。
其余弟兄紛紛向大門左右閃避,以免受到爆炸的波及。郭敬則帶著二十名最精銳的唐軍,一邊用擎張弩壓制望樓中的弓箭手,一邊將點燃了的特制油葫蘆,砸向望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