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王寶的婚宴,王琮不免多喝了兩杯。
借著酒意,他攬著白儉正的肩喋喋不休地吹著牛。
這要擱以前,白儉正作為戶部侍郎白義章的兒子,理都不會理王家西府的二兒子。可惜山水輪流輪,王琮現在也是國公爺的二堂兄了。
沒辦法,也只能聽這個酒囊飯袋叨叨叨叨……
“我跟你說啊,我和笑哥兒那是打過一架的!”王琮打了個酒嗝,洋洋得意,又道:“他現在是風頭無量,那不還是我的弟弟?”
說到這里,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來。
“我去解個手再來陪白兄。”
白儉正看他踉踉蹌蹌,只好上去扶著他。
“我大伯問我要不要出仕……嘁……我又不傻,何苦去當什么破官?你看我每天吃喝嫖賭多自在,去當了官,做錯事還得被問罪。嘿嘿,我有銀子,又能借家里的勢,瀟瀟灑灑過一輩子……我珍大哥跟我約法三章,只要我不仗勢欺人,他由得我隨便怎么過……哈哈,我王琮是那種人嗎?”
“王兄,看著點路啊。”
“我跟你說啊,我昨兩天打算去泰山游玩,小住一個月,白兄可有興趣同去啊?”
“怕是脫不開身,我如今在海貿司任事……”
“噓!”王琮一邊解褲子,一邊沖白儉正道:“白兄你怎么也這么……庸俗!太庸俗了,官場鉆營,蠅營狗茍,有什么意思?我跟你說,泰山那邊很有意思的。怎么說來著,岱宗夫如何?齊魯……齊魯……什么來著。”
“齊魯青未了。”
“不錯不錯,那時候,一覽眾山小。”王琮抬手,如同波浪一般在空中晃著,笑吟吟又道:“會當凌絕頂……絕頂。”
“王兄……王兄!”
白儉正只見王琮說著說著,腳下一步踩空,整個人都向后摔去,扶也扶不出。
“嘭”的一聲,王琮摔在一個木桶上……
錢承運今天心情不太好。
倒不是嫁了女兒舍不得之類的,而是王笑沒去參加王寶的婚宴,讓他有些沒面子。
好在傍晚時分,錦衣衛鎮撫使崔老三特地拉著錢承運解釋了一番。
“……如此機密軍情,除了我們錦衣衛,百官之中,國公爺也只告訴了錢大人你,可謂是信任有加啊。”
換成別的人大概也就被哄好了,錢承運卻沒那么好哄,如調侃般嘆道:“看來,老夫這個新婿不受國公待見吶。”
“錢大人這是哪里的話?與王家聯姻的幾家中,屬錢大人最受國公器重。”崔老三又安慰道。
錢承運心想,把錢怡嫁給王寶這步棋還是走岔了,當時若是能讓她給王珠繼弦,那才是真正的高明。
當然,也沒什么后悔的。百官之中,自己還是第一個與王家聯姻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女兒就在王笑身邊。
再轉念一想,今天自己受了委屈,王笑回頭還會補償自己……
想到這里,錢承運撫了撫長須笑了笑,重新得意起來,隨口與崔老三聊了幾句,起身道:“老夫還有公務,這便回府了。”
“卑職恭送錢大人。”
錢承運又吩咐人去內院把他的夫人文氏喚出來。
文氏嫁了女兒,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又在那囑咐崔氏要善待錢怡,慢慢騰騰老半天沒出來。
錢承運不耐,走到堂外,抬頭看著張燈結彩的王家院落,心想如今已和王笑綁在一條船上,是否該讓長子從福建投奔過來?
“還是再等等吧,等這次北方這一戰打完,如果王笑能勝。”他想道。
反正山東這邊有自己在,回頭再督促錢朵朵給王笑生個兒子,到時錢家就算站穩了腳跟。至于長子在福建,就當是為錢家留個退路,諒鄭元化也不敢動他……
下一刻,只聽見不遠處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錢承運與崔老三聞走過去一看,只見王琮與白儉正掩著鼻子站在那,面前站著一個小丫頭。
一個王家的下人正指著那丫頭大罵:“今日四少爺成婚,大家都忙得緊,你竟然敢躲在這里偷懶……”
接著,內宅那邊,崔氏正領著一群婆子送文氏出來。
崔嬤嬤與紀嬤嬤正跟著崔氏身后,聽得動靜忙跑上前問發生什么了。
“這丫頭躲藏糞桶里躲懶,沖撞了公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