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道:“正因為鹽業能給官府帶來巨利,我們才要降鹽價。堂兄試想,山東官鹽價格低廉,山東的私銀販子該怎么辦?再想,山東官鹽的價格甚至比江南的私鹽價格都便宜,江南的百姓又會怎么辦?”
王現道:“必有大量的私鹽販子從山東倒賣到江南?”
“不錯。我們山東除了鹽業還有諸多大宗進項,如今每年海貿的香料、茶葉,利潤就已超過鹽業。少些官鹽的收入對我們來說不打緊,反而是藏富于民。
但對江南朝廷而言,卻是狠狠割下一塊肉。此舉,一則使四方百姓獲利,二則可削弱其它勢力,尤其是南方朝廷的國力。”
王現聽得明白,忽長嘆一聲,半晌無言。
“堂兄在想什么?”
“沒想到數年不見,你們已老辣到這種程度,我是追不上了啊。”
王珠道:“何出此言?往后我們兄弟同心協力,自可做一番大事。”
說完這個話題,兩人各飲了幾杯酒,數年未見的生疏感又漸漸消散,重新變得熟絡起來……
“這次回來,看你似乎有心事?”王現忽然道。
“沒什么。”王珠轉過頭,向窗外看了一眼,也不知在看什么。
“從小我們玩得最好,你有什么事能瞞過我的眼睛?”
王珠也不回答,只是低頭把玩著手里的酒杯。
王現輕輕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筷子,忽唱了一句戲詞。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
王珠突然莫名惱火起來,手中酒杯按在桌上,惱道:“你少給我開這種玩笑,別怪我跟你發火。”
“氣什么氣,我不過是練個嗓子……給我說說,是哪家姑娘?”
知事院。
“咦,你們也不知道長安十二時辰的故事?”
秦小竺有些疑惑,又道:“怎么誰都不知道呢?那看來你們果然就不如王笑懂得多。那故事里有唐相元稹和李泌……你們幾個有知道這故事的嗎?”
今是宋蘭兒過來找淳寧奏事,之后想找左明靜閑聊了幾句,路上正遇到秦小竺領著幾個女官傳話,幾人便說了起來。
她們聊了幾句,周圍幾個女官被秦小竺問到,到也紛紛說起些自己知道的唐時故事……
“說起這元稹,為悼亡妻韋叢,作詩云‘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讀起來情深至甚吧?偏他妻子才過世,他又與薛濤卿卿我我,贈詩曰‘別后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云高’,豈有深情可言?”
“又豈止是薛濤?還有劉采春呢,‘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詩能唱望夫歌’。”
于是又有一個女官應道:“說到這元稹,我也是知道的,這邊說著‘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悼念亡妻,轉頭又娶了裴淑,負心薄幸,道貌岸然。”
“男人啊,哪個還不是這個德性……”
秦小竺正聽得津津有味,正想說說自己從董小碗那聽來的關于崔鶯鶯的故事,忽然聽到喝罵。
“夠了!”
轉頭一看,卻是宋蘭兒突然站起來,板著臉道:“怎么就負心薄幸了?!人家妻子過世了,悲也是真、情也是真,就不許人家寫詩悼念?就因他悼念過亡妻,往后續弦了,就要被你們說成負心薄幸,豈有這道理?!”
“啊這……”
秦小竺有些發愣,瞪大了眼睛,道:“就是說說故事,發什么火啊?”
“說說說,你們事情不做,在這里掰扯古人是非,都是閑的嗎?”
諸女官嚇了一跳,脖子一縮就趕緊退下去。
秦小竺很是懵了一下。
她哪受得了人家在自己面前耍橫啊,手往腰上一叉就罵道:“宋蘭兒,你腦子讓水灌壞了是不是?好端端的你沖誰兇啊?!”
宋蘭兒卻是忽然眼睛一紅,轉身就跑掉。
秦小竺站在那發了呆。
這又怎么回事?搞得像我欺負你一樣……什么人啊,娘希匹……
她只好跑去找王笑,賴在他懷里撒了一會嬌,才覺得今天莫名受到的惡氣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