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多高的蘆葦桿子和叢生的雜樹掩蓋了雙方的身形,待到迎面撞上時,雙方的距離不過丈許,彼此都愣了神。
這一路上,郭竟徒步走在隊列最前方,領先處在第二位的雷遠十余步。他沿途都彎腰躬身,極小心地探查各種蛛絲馬跡,并且深信必然能夠提前判斷出曹軍斥候的所在。然而,也不知這些曹軍斥候此前是在休息還是什么,他們撥開蘆葦出現之前,竟然一丁點的聲息也無,雙方就這么迎頭碰上了。
任何人都完全想不到,居然會在這么近的距離接觸到曹軍。這時候,不知有多少曹軍在四面八方搜索著。如果這幾名曹軍斥候吹起號角示警,立即就是滅頂之災!
郭竟率先做出反應,他猛地將帶鞘長刀飛擲出去。硬木所制的刀鞘砸在為首那名曹兵的面門,令那曹兵的身體晃了晃。曹兵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郭竟已經像餓虎撲食般合身撲上,兩個人立即滾作一堆,直撞進后面的蘆葦叢里去了。
雷遠的位置在郭竟右側稍后,郭竟與對面為首的曹兵廝打到一處的時候,雷遠鏘然拔刀,大步向前疾奔。
他先前縱騎突陣之時左腿受創,傷口只經過了簡單的包扎,這時候因為動作太過猛烈,傷口又裂了開來,鮮血浸透了捆扎傷處的布條。但雷遠卻好似半點疼痛也沒有感覺到,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徑直沖向第二名曹兵。
第二名曹兵雙手分持刀盾。他的反應也是極快,立即舉起手中的盾牌來迎,雷遠手中長刀瞬間刺中盾牌,只聽一聲悶響,刀刃整個都嵌進了盾牌的裂縫中。雷遠只覺虎口劇痛,已經拿不住刀柄,但他并不停步,而是繼續前沖,肩膀猛撞上了盾牌。曹兵單臂的力量不敵雷遠全力前沖的力道,那盾牌后揚,邊緣正打在曹兵的臉上,頓時鼻骨喀嚓斷裂,涕淚與鮮血交流,糊了他整臉。
曹兵踉蹌后退,雷遠繼續向前。他劈手奪過那曹兵的刀,隨即雙手握持發力,猛地向前挑刺。這一下用力極大,刀鋒扎透了皮甲,從曹兵的胸腹之間捅進去,貫穿了整個身軀,又從后背透出。那曹兵仰天倒地,張嘴荷荷幾聲,隨即不再出聲,大量鮮血混合著泡沫,從他嘴里涌了出來。
雷遠略喘口氣,略抬眼,便看到郭竟與那為首的曹兵也分出了勝負。兩人在蘆葦叢中近身廝打,彼此拳來腳去,一應兵器都沒有時間抽出來使用。好在郭竟的力量很大,瞬間就占了上風,他用力按著那曹兵的發髻,將其口鼻都壓進泥沼中,同時一拳接一拳地痛毆那曹兵的后腦。曹兵拼命掙扎,起初手腳瘋狂擺動著,將不少蘆葦噼噼啪啪地打裂,吃了幾拳就四肢不動了,死了。
然而曹兵還有三人!
雷遠眼利,看到這三人正在猶豫著步步后退,有一人身后背負著號角,他正在反手去掏!
雷遠和郭竟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刺。
只聽那負責號角的曹兵連連后退,另兩名曹兵竟然返身回來阻遏。沼澤中的道路狹窄,只能容兩人并行,兩名敵兵肩并肩站在一處,立即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兩名曹兵舉起手中的長刀和短矛連連揮舞,護住身形,又虛作刺擊之勢威嚇;能擔任大軍前哨的,果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戰士,個個通曉武藝,絕非尋常士卒可比。然而這種時候,閃轉騰挪、周旋進退的本領哪還有用處?唯有誓死奮擊,用自己的命來拼!
雷遠毫不停步,徑直鼓勇前沖,曹兵揮刀當胸便砍,雷遠稍側身,那刀擦著他的肩膀落下,撕裂皮甲,帶走一片血肉。雷遠吃痛悶哼,隨即探臂揪住了曹兵持刀的臂膊,猛力回拽,兩人幾乎臉貼臉地撞到一起,雷遠微微彎腰,右手一刀刺入曹兵的下腹。血如泉涌。
那曹兵雙腿發軟倒地。待要開口慘呼,雷遠已經騎在他身上,按住他的臉,用刀柄塞進他的嘴里又碾又攪,沒兩下,便攪得他五官出血,頓時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