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俯身行禮:“小郎君放心,我必然帶著援兵回來。”
雷遠點了點頭:“郭竟要帶兵;樊氏兄弟太年輕了,只怕辛彬信不過他們。所以,只有麻煩延叔了。嗯……”
他盯著王延的眼睛,沉聲道:“此行事涉機密,記得要避過陳蘭。”
“我明白。”王延起身,點了幾個騎術出眾的同伴。
將要出發時,雷遠又將他喚回。
片刻之后,雷遠徐徐道:“你記得和辛先生說,無論怎樣的決斷,我都支持,只是務必要快。”
“遵命。”
臺地后方有個簡單的馬廄,梅乾將戰馬都囤積在那里。如果這幾人都配備雙馬,再不惜馬力的狂奔,大概次日早晨就能趕上雷緒、辛彬等人所在的本隊。當然,在崇山峻嶺中夤夜縱馬,必定驚險萬分,但這時候誰也顧不得了。
注視著王延的身影消失在臺地后方,雷遠坐在原處陷入了沉思。
舊的敵人被消滅,新的敵人就會接踵而來,而他們會更加兇惡,更加難以對付。這其中,或許一部分敵人可以倚靠狡詐多變的謀略來取勝,但另一部分敵人,終究得憑藉堅韌、頑強和膽略來進行正面對抗。這些是屬于戰士的特質,我有么?雷遠反復問自己,卻一時沒有答案。
雷遠覺得背脊有些酸痛,于是后仰倚靠著土臺,發現天空漸漸地黯沉。這漫長的一日,眼看就快要過去了。
他看到夕陽慢慢地潛伏到西面連綿的群山之后,天空中一陣陣飛鳥盤旋,漸漸往低處,投入峽谷底下的林地中。因為暮色蒼茫的關系,澗谷中暗影濃重,黑沉沉的,辨不出哪里是草木,哪里是巖石,而一團團的晚煙就從這些峽谷中升騰起來,無聲無息地迫近了臺地,籠罩了臺地,旋即又被猛烈的山風攪碎。
他向左側看去,發現鄧銅、賀松和郭竟三人正在全力整頓部伍。時不時可以聽見鄧銅大聲號令,不知他嚷了什么,將士們跟著大聲呼喝起來;而郭竟在臺地的另一頭收攏了數百人,他站在一處土臺上說話;比起這兩人,賀松的舊部數量最多,因此部伍的擴充也很容易,這時候已經到了什長這一層級熟悉部下的時候。
在右側,也就是臺地與擂鼓尖隘口相連之處,陳夏和丁立兩人已劃分好了防區。第一第二道木柵接近山道,最先承受敵人的攻擊,但是地形狹窄,利于守御,這兩道現在由丁立的部下們負責。比較靠近雷遠第三道木柵,所處地形開闊些,木柵的正面很寬,由陳夏所部負責。
此刻將士們不知從那里取了鎬、鏟之類的工具,沿著木柵前方挖掘壕溝,然后把土石掀到木柵后方,將之墊高。陳夏本人脫了個光膀子,正和幾名士兵一起搬運土石,此人身為陳蘭麾下的得力干將,果然有其獨特的優點。
至于丁立,他正和堂弟丁奉站在懸崖邊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