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見一伙人朝城門兩側的跑馬坡沖奔殺來,不需要他開口,城墻上的亭卒、守軍弓弩手就一齊射箭。
收效卻小,城內沖殺而出的都是精銳老兵,或蹲伏,或以刀劍撥擋,或以盾遮蔽,一輪箭雨只射中七八人,結果只有兩個中弩的失去行動力,在地上掙扎,依舊頑強向城門爬來,或一瘸一拐爬起來不肯放棄。
見這架勢,分明是軍中骨干老兵,習宏不敢松懈,更不敢上前廝殺:“甲兵結陣!”
城門兩側的跑馬坡,這是很寬、也相對平緩的曲折臺階……戰馬都能順著臺階上城,更別說是人。
守軍披甲之士總共也就不到百人,分攤到兩處,反而有些單薄,只有三重人墻。
王雙和其他一些勇猛的武士追在牛金左右,靠近之際流星錘、梭鏢、短戟、石灰包齊刷刷投擲砸到甲兵陣列,隨即就仰攻沖撞,廝殺呼喊、驚呼聲詐起。
頃刻間,甲兵陣列矛戟攢刺就扎死、重傷近十名輕裝武士。
但緊接著,牛金雙手揮舞短柄方天戟,戟刃面前鐵甲似紙,他鼓足力量也就揮斬三次,當即殺出一條血路,王雙只來得及幫牛金招架斜刺攻擊,就見牛金單人突破,渾身是血沖到反應不及的習宏面前。
高喝一聲,牛金手里的短柄方天戟再次斜斬而下。
斬斷習宏揮斬而出的六面漢劍,順著又斬破習宏的胸甲,見沒有噴血,牛金血糊糊的面容不由一愣。
習宏屬吏賣命上前,見牛金手中握著神兵方天戟哪里還敢廝殺戀戰,拖著習宏就往一側跑,讓出通道。
牛金嗓子如火燒,已然力竭不敢追殺,舉著方天戟嚇唬守軍、亭卒,為王雙等人爭取時間捆綁繩索。
習宏被兩名屬吏拖著快速離開鋒線,見眾人懾于方天戟威風停止了廝殺,就拉扯一名屬吏,對方趕緊蹲下:“明公?”
“通告賊人,留下方天戟,我不做追擊。”
習宏見屬吏猶豫,強撐著說:“此陳公心愛之物,已獻于先帝,是守陵神器,遠比賊人性命重要。”
牛金聽了,也不敢再保留這燙手的東西,嗓子難受:“容我斷后!”
習宏也就答應下來,看著這幫沖到城頭的賊人抓著繩索縋城而下,一個個身姿矯健,也認出牛金是賦閑的五品將軍,不由隱隱有些后悔,囑咐說:“江湖浩瀚,足以存身。此去,莫再招惹事端。”
牛金反手握著方天戟,戟刃朝下狠狠釘入城墻地面,對著習宏抱拳:“此恩,永世不忘。”
說著斜眼去看,見王雙這伙人已經跑出一里外,當即抓著打結的牛皮繩索,眨眼間就速降到城下,矯健翻過羊馬墻,小跑兩步一躍撲入護城河,待爬上來時回頭去看,見城墻上弓弩手已經占滿,習宏被簇擁在中間。
相互看一眼,見城上沒有什么舉動,牛金抬手抹一把血跡未退的臉,甩掉手上血跡,甩開膀子就往長江奔跑。
那里十幾個人有傷、沒傷都往長江跳,就王雙一個人站在江邊等他。
牛金心中暖暖,突然感覺身上沒有那么累了。
等他跑到江邊就聽王雙語氣確鑿,遺憾說:“將軍遺失方天戟,天命不在矣。”
“何出此言?”
“陳公得方天戟而享受天命,今我等能逃出生天,也皆因方天戟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