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道:“料想那元鼉飛嶼和五百星散,類屬空間神通。此類神通大規模施展,靡費必巨,更有不為人知的限制。若說他能年年如此,歸某是決計不信的。料想十余年、數十年一次,已經算是相當高的估計的對手。此其一也。”
“其二便是事態松緊有別。如前次破浪錐若有疏失,容州、荒海等于割裂為二,所謂立竿見影,沒有轉圜余地。此次卻不相同。人人均知星月門攻襲過來,但整個荒海內部的傳送法陣卻掌握在貴派手里。”
“荒海何等廣闊。除了我等之外,星月門修士到底何許規模,殺傷損折到底有多少,旁人都是不清楚的。貴宗只要把控消息的流通和出入之樞紐,想要依靠分散出擊在整個荒海形成恐慌態勢,遏制金丹散修的流入,至少需要數百年的時間。”
“當然,若是星月門有能力擊破曲寰四島,造成大的震動,那便另當別論。”
“其三么,今次星月門五百飛宮選擇的路線,本就是荒海諸島聯系最密集、原先諸哨島管理最方便的部分,故而每一座飛宮三日內可破壞三百余島。貴宗不妨將這批島嶼空出一部分。使所租星島疏密相當。如此星月門下次來時,無論選擇何等路線,造成的損失又可減少三成。”
宗方驊、趙世中等暗暗點頭。前日余玄宗諸位真人得出的結論與歸無咎大致相同。星月門此舉固然對余玄宗造成了有力的挑戰,但要真正扭轉局面,非有數百年時間不可。
似乎談的正投機時,銀鈴又響。
此番造訪此地的,卻是張舜府、謝晉禪、獨孤信陵、馮鄺山,以及君不善、真長言、裴鴻平等人。
同樣是一番話別之后,歸無咎心中一動,問道:“謝真人,怎未見到玉真道友?”
謝晉禪臉色一暗,目中光芒閃動,長嘆一口氣。并未回答。君不善,真長言等人的神態,也變的微妙起來。
歸無咎道:“想必玉真道友生性嬌怯,這等迎往送別之事,并不樂意。”
謝晉禪大袖一卷,光華閃動。室內突然多出一個玲瓏窈窕的人影。
只見謝玉真赫然出現在庭室之中,面含笑意,對著眾人萬福一禮。開口道:“諸位道友有禮了。”只是音調與往常相比略有不同,語速也缺乏變化。
歸無咎先是心中有幾分驚訝,莫非自己所料有誤?但是仔細看了謝玉真一眼后,歸無咎臉色一變。
眼前之人,雖然眉眼肌膚無一不真,雙目眨動也活靈活現。但以元光探查,卻全無生人氣息。
謝晉禪閉上雙目,緩緩道:“前幾日一炁斷天南之障薄弱時天地異象,玉真極為欣喜,以為遇到了什么天地異物出世。獨自通過傳送陣去往南部一處哨島探尋。不想遇到了星月門星散飛宮。”
“那星月門修士出手極為歹毒,玉真神魄俱散,卻留下一具肉身完好無缺。老夫趕到時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在虎豹蟲孑壞了身軀之前將她遺體帶回。”
謝晉禪悵然閉目道:“老夫只有這一個血脈后人。遭逢此噩,是老夫疏于防備,以至賊人有機可乘。但是讓玉真長眠地下,實非老夫所愿。故將她以煉偶術煉成這副模樣,長伴身邊。”
歸無咎默然良久,沉聲道:“謝真人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