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向倦飛喂完卓梓真的奶將他哄睡,正欲午休,床頭電話響起了。向倦飛憎惡電話來得不是時候,拿起電話不耐煩地問。
“我!下午跟船來看孩子。”電話那頭傳來卓豹粗重的聲音。
“只曉得看兒子,兒子寶貝得很呢!”
“當然有你。好利索沒?”
“只曉得想好事!不曉得帶你兒子好辛苦!”向倦飛嬌嗔埋怨。
“曉得,曉得,這不是來補償你嗎?”
“補償什么?”
“晚上說。”
“死鬼,討厭!不說了,昨晚二娃鬧騰,覺沒睡好補點覺,晚點洗好澡等你!”向倦飛在與卓豹的嬉笑聲中掛斷電話,勾得卓豹心里癢癢的。
初夏陽光柔和地照耀著蛇溪,浮光點點,映襯著兩岸青山郁郁蔥蔥的新葉。如果不是田野中山歌飛揚,飛燕繞炊煙,一定認為輪船行駛在連綿不斷的畫卷中。卓豹身著圓領t恤、淺藍色休閑西裝,叼著香煙,斜靠在船欄邊,把玩著手中的諾基亞手機,貨船休息室里幾個小弟在吆五喝六地打麻將。卓豹沒有關注這些,在想著他的生意和女人。
這些年,隨著建筑業的興旺,運河沙、水泥、碎石成為卓豹貨船的主要業務,還在蛇溪上游開了碎石廠。腰包越來越鼓,讓他成為蛇嘴縣有頭有臉的民營企業家。連缺個兒子的遺憾,向倦飛也給他補齊了,用卓豹的話說“這幾年真是想什么有什么”。想到這兒,卓豹不免洋洋自得,真有孟郊“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那樣的快感。卓豹想到卓梓真,他的崽昨天滿月,那模樣完全跟卓豹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完全不用做親子鑒定就分辨出他下的種。“老子有后了!小崽崽,爹來看你了!”想到這兒,卓豹的心里像橫有一根刺。這根“刺”就是卓劍!他這樣猥瑣,還占著爹的名分,還占著丈夫的名分。他真怕向倦飛偶然回鄉,那雙骯臟粗糙的手弄臟了他“愛妃”雪白豐腴的肌膚。“老子要弄死你!”卓豹又升起對卓劍的恨意。
這種恨意萌芽在那個月光如水的晚上。兩年前的一個夏天,向倦飛單獨到蛇嘴進貨。卓豹得到這個消息,當然不愿意失掉這些年一直等待的機會,就如同獵狗聞著氣味跟在向倦飛后面。
“三嫂,進貨來?”接近中午,向倦飛進完貨,卓豹出現在應該出現的街頭,與向倦飛“偶遇”后發出邀請,“吃飯了嗎?”
“要請我,花豹?”四目相對,向倦飛嫵媚含笑,加重了說話的尾音。“花豹”這是向倦飛對卓豹的謔稱,這個詞重點在“花”上,“花”即色也,“豹”即暴也。卓豹當然會意這個綽號,但并不惱,相反對這個稱謂還相當受用,好像這個綽號很符合他身份似的。此時,向倦飛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卓豹心頭激起雄性的千層浪花。他在口腔里卷了卷舌頭,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臟,辯解道,“碰巧了,我也沒有吃。一起?”
向倦飛沒拒絕,只是狐媚地笑著,像一只毛茸茸的貓,在陽光里慵懶地曬著,誘著主人撫摸她的脊毛。街頭的風吹著裙角、鬢發,她下意識地用手理順連衣裙下擺,饒是如此,那大腿還是在撩人的風中引來洶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