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濟貧院每天能接受的無家貧民數量有限,只能按照排隊的順序來選取,當然,濟貧院會做鑒別,不讓不符合條件的人進入。”
“這也有最近幾個月不景氣的因素……”倫納德感嘆道。
“沒排到名額的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克萊恩下意識問了一句。
“他們也可以去別的濟貧院碰運氣,不同濟貧院開門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都會有同樣長的隊伍,有的人,下午兩點就在等待了。”弗萊頓了頓道,“剩下的人多半會餓上一天,這樣他們也就失去了尋找工作的能力,陷入直奔死亡的惡性循環,承受不住的人則會放棄對善良的堅持……”
克萊恩默然幾秒,吐了口氣道:
“報紙從來不會登載這些……弗萊先生,很少聽你說這么多話。”
“我曾經在女神的濟貧院做過牧師。”弗萊依舊是那種冰冷冷的狀態。
衣著光鮮的三人順利抵達了西區濟貧院的門口,向傲慢打量排隊者的看門人出示了證件,被引入了濟貧院里面。
這家濟貧院由一座陳舊教堂改造而來,彌撒廳內鋪著一張張墊子,懸著一張張吊床,濃重的汗味混雜著腳臭充塞了每個角落。
廳內廳外有著不少無家貧民,部分在揮舞錘子,敲碎石頭,部分則從舊繩里挑著薄絮,竟沒有一個人空閑。
“為了不讓貧民依賴救濟,變成無賴,1336年的《濟貧法》規定,每一位貧民最多只能在濟貧院內待五天,超過就會被趕出去,而這五天里,他們同樣得勞動,敲石頭或者挑繩絮,這也是監牢里那些罪犯的必然項目。”弗萊不帶絲毫感情地為克萊恩和倫納德介紹了兩句。
倫納德張了張嘴,最終不知是譏諷還是陳述地說道:“離開這家濟貧院,還能去另外一家,當然,未必再能住進去了……呵,也許在某些人眼里,貧窮者就等于罪犯。”
“……挑繩絮?”克萊恩沉默一陣,不知該問什么地問道。
“舊繩里的纖維是填補船只縫隙的很好材料。”弗萊停住腳步,找到了地面被燒黑的痕跡。
他們等待了幾分鐘,濟貧院的院長和牧師趕了過來,都是四十來歲的男子。
“索爾斯就是在這里縱火,結果只燒死了自己?”倫納德指著地面那團痕跡道。
濟貧院院長是位額頭寬闊微凸的男士,他用藍色的眼眸循著米切爾督察指的方向掃了一下,肯定點頭道:
“是的。”
“在此之前,索爾斯有什么異常表現?”克萊恩補充問道。
濟貧院院長想了想道:
“據睡在他旁邊的人講,索爾斯一直在念叨‘主遺棄了我’,‘這個世界太污穢太骯臟了’,‘我什么都沒有了’等話語,充滿怨恨和絕望的情緒,但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打算趁大家睡著,打碎所有煤油燈,縱火焚燒這里,感謝主,有人及時發現并制止了他的惡行。”
克萊恩和倫納德相繼又找來了昨晚睡在索爾斯旁邊的幾位貧民,找來了阻止慘案的警衛,但只得到和資料上沒什么區別的回答。
當然,他們暗中用靈視、占卜等辦法確認了對方是否在撒謊。
“看起來索爾斯早就有報復和自毀的想法,一件似乎很正常的案件。”倫納德讓院長和牧師離開,先行發表了意見。
克萊恩斟酌著說道:
“我的占卜也告訴我,這起案件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
“暫時將索爾斯縱火案排除。”倫納德下了結論。
就在這時,弗萊突然開口道:
“不,或許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索爾斯受了別人教唆,那個人是非凡者,但沒有用超凡手段。”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當即附和道:
“有可能,比如,之前那位教唆者!”
“教唆者”特里斯!
但這和勞維斯太太的死亡就沒法掛鉤了……他微皺眉頭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