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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先前那一陣子,與他同住蘇家的日子,蘇家那個環境雖令她極不喜歡,可想去找他卻是方便。</p>
好像他是蘇家里唯一一個不令她生厭的人,與他有關的事也是唯一不讓她生厭的事。</p>
她支著下顎,手里盤弄著酒杯,在酒的作用下精神一放松,便咕噥出聲:“以后想去找你倒是不方便了。”</p>
蘇薄道:“可以去都司府找我。”</p>
江意抬起頭看他。</p>
光火在她眼里漾開了星星點點。</p>
他又道:“現在住都司府了。”</p>
江意瞇著眼,想了想問:“為何你從邊關回來放著好好的都司府不住要住進蘇家去?怎的現在又搬出來了?”</p>
蘇薄道:“看做事方便。”</p>
江意緩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也沒問究竟是做什么事方便。</p>
她不禁又回想起剛重生時遇見他一直到她順利離開蘇家的種種,他一直在幫助自己,幾乎沒跟她提任何條件,至于請她幫忙制藥丸之類的事便算了,現在想來,他只不過是讓她心里覺得好受些罷了。</p>
江意道:“在蘇家住了這么久,好像到頭來,我最大的威脅是你。”</p>
蘇薄看她。</p>
她笑了笑,給他添酒,又道:“虧得是你與我父兄交情好,你的立場又在,倘若哪天不好了,我怕得栽在你手里。”</p>
她呡了口酒,兀自嘆道:“你幫了我許多,可同時也知道了我不少的秘密。你說你是不是最危險的?”</p>
蘇薄道:“倘若你有這能力,是不是會謀算著怎么殺我,以絕后患?”</p>
江意輕輕道:“可你幾次救過我的命。我欠你的越來越多,要怎么殺你?”</p>
蘇薄道:“心里很不安?”</p>
江意道:“有點。”</p>
她道:“蕭霍和蘇薇兒的侍衛,都是你處理的。你知道我做過什么,那天晚上你在我窗外,便是沒有看見,應該也聽見了。”</p>
她看著蘇薄又道,眼神又黑又亮,十分執著:“你別想否認,我知道就是你。”</p>
蘇薄道:“你如果搞不定,我會幫你。”</p>
江意道:“幫我殺了魏子虛?為什么?”</p>
蘇薄眸里似淺似深:“你也救過我的命。”</p>
他要不提,江意都快忘了有這事。只是她卻不知,她會錯了意。</p>
她道:“我院里的那兩個暗衛,也是你的人。”</p>
蘇薄低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參與其中,這樣一想,會不會覺得沒那么不安了?”</p>
江意想了想,道:“好像還真是。以后你要是以此來對付我,我一定會咬死你不松口,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伙的,你別想擺脫我。”</p>
蘇薄道:“我不會對付你。”</p>
他這么說時,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種讓她相信的力量。</p>
他說不會,那就是不會。</p>
江意也不知哪來的底氣,對他道:“你也不能對付我的父兄。”</p>
蘇薄看她道:“不會。”</p>
江意:“把你知道的我的秘密全忘了。”</p>
蘇薄:“好。”</p>
江意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p>
說著她就站起身,想去她兄長的書房找紙和筆。</p>
起身之時才覺一股頭重腳輕之感襲來,她踉蹌了一下,蘇薄拉了她一把。</p>
江意腦袋還算清醒,輕輕拂開他,便往書房去,低低軟軟道:“你等我。”</p>
她自己踱進書房去,找了半晌都沒出來。</p>
后蘇薄移步到門邊看了看,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猜你應該是想找筆墨。”</p>
江意道:“對啊。”</p>
蘇薄:“在書桌腳下找?”</p>
廊下燈火極淡地勻了一層進來,只見江意正蹲在桌腳邊,腦后青絲如瀑,裙角如花綻開在地。</p>
過了一會兒她才不大情愿地承認道:“我只是歇一歇。”</p>
那酒的后勁兒忒足了,就算腦子還是清醒的,可她身子一陣陣地泛軟,且力不從心。</p>
蘇薄沒進書房,只在門口等她。江意自己緩緩站起身,才去找來筆墨紙硯。</p>
蘇薄伸手將東西接了過去,江意出門口時絆了一下,他另只手,驀地牽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里。</p>
江意一頓,正要下意識掙開時,他已經松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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