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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羨道:“小意兒,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p>
江意漸漸冷靜得沒有了情緒,道:“是不是誤會,一試便知了。”</p>
當晚沒下雨,雷聲卻時不時有。</p>
翌日一整天,天空也是陰沉沉的。</p>
百姓們都翹首以待,這開春的第一場雨。</p>
后來倒是落下來了,起初絲絲綿綿的,如撒下一層黏稠的蛛網一般,下得并不大。</p>
到下午時,雷聲再度響起,雨忽然也就大了些。</p>
滿世界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雨聲,浸潤萬物。</p>
青瓦屋檐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嫩芽綠枝在潮濕的空氣里搖曳顫動,不斷落下的雨滴在青石路面上漾開了淺淺的碎紋。</p>
街上行人要么撐傘,要么著蓑衣,匆忙而過。</p>
蘇薄行走在雨里,步子看起來又沉又穩,一身玄衣浸濕了雨后漆黑如化開的墨一般,襯得他臉色有兩分異常的蒼白。</p>
素衣滿臉憂色地緊步跟在他身后。</p>
一穿入巷中,一眼望去,窄巷里無一個人影。</p>
蘇薄的步子頓時就有幾分虛浮凌亂。</p>
素衣伸手想來攙扶,被他揮袖拂開,他兀自往前走。</p>
走了一段路,踉蹌了幾步,他扶著墻,再忍不住嘴角溢出了殷紅的血。</p>
“主子!”素衣實在是又擔憂又憤然,終于脫口道,“主子為何要這么做?主子明知道,見過的人都得死,江小姐一人破例也就罷了,可她身邊的那些暗衛,主子為何也要留著?</p>
“要不是為了保那些不相干的人,主子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一直在咬死了追查,這樣也值得?”</p>
雨水順著發絲淌在了他冷淡的臉上,不消片刻,便將嘴角的血跡給沖淡。</p>
蘇薄直了直身體,已調整好了步子,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p>
有的人有時候很奇怪,以為自己不懼怕生死,這世上就再難有讓自己懼怕的東西;但某一天卻突然發現,雖不懼怕生死,卻開始懼怕另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p>
比如,他開始懼怕,被另一個人記恨。</p>
他知道,殺了他們,會被她記恨。</p>
進了家門,回了后院,蘇薄已然有些脫力。</p>
然,當他甫一抬眼,沉重的腳步卻突然定住。</p>
江意此刻正站在院墻邊等著他回來。</p>
她同他一樣,沒有撐傘。</p>
身上衣裙已經濕透,緊緊貼著身子,顯得她越發的嬌弱。</p>
黑澡般的頭發貼著臉頰,她臉色白得不像樣。雨絲不住地沾上她的眼簾,她顫了顫睫毛,凝成一滴滴水珠,自臉頰滑落。</p>
她漆黑的雙眼看著蘇薄,眨也不眨。</p>
她沒有淋雨自虐的習慣,只是這冰冷的雨剛好能讓她變得冷靜。</p>
她需要冷靜地來面對和處理這件事。</p>
身體早已失去了知覺,倒也沒有多冷。即便是終于等到他回來,她既沒感覺到冷,也半分找不到曾經回暖的感覺。</p>
她瞳仁里依然倒映著他的身影,和滿天的瀟瀟落雨。即便雨水打進她的眼里,卻也沒有了曾經流動的光。</p>
蘇薄只滯了片刻,抬腳就大步朝她走來。</p>
他伸手要來牽她的手腕,要把她帶去躲雨的屋檐下。</p>
只是還沒來得及碰到她的腕子,她倏地先一步抬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襟,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反身就將他重重推在了院墻上。</p>
她明明比他矮那么多,這一刻的氣勢卻絲毫不顯得她矮小。</p>
蘇薄俯眼一看時,只見她手中匕首,尖鋒淬著雨,極其鋒利剔透,正分毫不差地抵著他的胸膛心口處。</p>
江意開門見山道:“你們刃是受何人驅使?到底是為誰賣命?你當真以為,你留我一命,我從此便會對你感恩戴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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