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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殺到南城,江意感覺衣裙上時不時濺上一股腥熱,但很快又被寒冷的夜風給吹得涼透了去。</p>
越靠近南城,那邊廝殺越狠烈。</p>
火光下,只見尸山血海,無處可下腳。</p>
那碼頭外滾動的湖水,都依稀被染得血紅。</p>
當鎮西侯于刀光劍影中回頭看見江意去而復返時,是勃然大怒。</p>
他沖江意怒喝道:“你回來干什么!”</p>
江意道:“你們都在這里,我為什么不能回來?”</p>
鎮西侯道:“老子是讓你帶他們去無雁城,你竟敢違抗軍令?!”</p>
江意手里箭弩用得非常嫻熟,一連射殺了鎮西侯周圍的好些敵兵,道:“那就等你打贏了這場仗,再來找我算賬吧。”</p>
這一戰,不知西夷究竟出動了多少人,夔州城損失異常慘重。</p>
便是鎮西侯率兵死守城門,也守得十分吃力。</p>
在江意來之前,鎮西侯的副將已經提過數次,讓將士們撤回城中,后方還有一道防線,大家都能稍有喘息之機。</p>
但鎮西侯就是不撤。</p>
后來西水再有船只來,江詞率部將出船應敵。</p>
船上傳來戰鼓擂動,聲音激昂雄渾,振奮著三軍將士們的心。</p>
將士們也明白了,鎮西侯和威武將軍為何死守不撤。</p>
今日他們要是撤了,敵兵就可暢通無阻地穿過夔門。這與夔州失守沒有區別,甚至于后果比單單是夔州失守更嚴重。</p>
他們不能讓敵人深入腹地,更不能讓出船去追擊的軍船再遭前后夾擊,否則那就是全軍覆沒的風險。</p>
于是在戰鼓中,將士們熱血沸騰,勢要與這些來犯敵兵廝殺到底。</p>
江意趕來時,在南城一直沒有看見江詞,她身上的紅衣漸漸變得粘稠厚重,那身紅已經不是本來的紅,而是滿身猩紅。</p>
她面色凜然地問鎮西侯:“我哥呢?”</p>
鎮西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才道:“他在水上打。”</p>
夔州能用的船全都出動了,與西面來的敵船在水上正面交鋒。</p>
那些敵船吃水很深,原以為裝載的西夷兵很多。可是正面敵對后才知道,之所以吃水深,是因為他們船上裝載的武器沉。</p>
西夷兵沒有什么先進厲害的武器,他們最常用的就是投石頭和火球。</p>
然而,在水上,這樣的石頭和火球,遠比滿船的士兵更好使。</p>
敵船在厚重的石頭上過了一層易燃的東西,涂以火油,只要火苗稍稍一點,頓時烈火熊熊燃燒。</p>
他們將巨大的火球用投石器狠狠朝西陲軍的船上砸來。</p>
一旦被火球砸中,那石頭的重量加慣性,毫無疑問能重創一艘船的船身,就算不能第一時間把船擊沉,也能將火勢蔓延開來。</p>
所以西陲軍的船,相繼一艘艘要么被擊沉,要么燃起了大火。</p>
當江意殺出碼頭,所看見的便是那樣慘烈的一幕。</p>
江詞所在的那艘船在其他船的掩護下,終于靠近了敵船。他帶兵殺上了敵船,用他們的投石器轉頭把火球投向其他的敵船。</p>
隔著很遠的距離,江意隱約看見江詞的身影在甲板上穿梭,她眼睜睜看著他所在的那艘船漸漸被周圍的敵船所包圍……</p>
那一刻,濃濃的恐懼自心底油然而生。</p>
江意用盡力氣朝湖上嘶喊道:“江詞!撤吧!”</p>
江詞恍若未聞,刀光劍影,烈火映天。</p>
“江詞——我叫你撤——你回來!”</p>
周圍的敵船已經往江詞那船上連接上了,大約是不想再毀壞一條自己的船,所以先派遣西夷兵瘋狂地涌上那條船去。</p>
江詞手挽長槍,錦衣飛揚,青年英姿無雙、銳不可當,他和他的士兵們殺掉了無數圍攻的西夷兵。</p>
后來,江詞終于是聽見了,在血色與火光交織的船上回過身來,隔著遙遠的距離,朦朦朧朧看見了碼頭上一身嫁衣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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