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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素衣正單手提著軍醫,腳步飛快地往這邊來,他大步從來羨身邊跨過,直接就進了蘇薄的營帳。</p>
下一刻,來羨扭身就往回猛跑,一頭毛發十分柔順,揚起波浪,它聽見身后營帳里素衣的聲音傳來,在對軍醫說:“給主子療傷,我不管你怎么弄,必須弄好。”</p>
來羨一口氣跑回江意的營帳,抬頭就與她四目相對,她已經起身穿好了鞋,正坐在床邊。</p>
來羨道:“小意兒,你的感覺是對的,他好像確實……”</p>
話還沒說完,她便拔腿就跑了出去,掀起一道風,拂得來羨狗毛凌亂。</p>
來羨剩下的話繼續傳音給江意:“受傷了。”</p>
江意心頭狠狠下沉。</p>
她就知道,事出反常,他必定有什么不對勁。</p>
受傷了……</p>
他受傷了,竟一直沒吭聲。而他滿身都是敵人的血,她竟也一直沒有發現……</p>
如若只是小傷,根本用不著瞞著她!</p>
江意跑到蘇薄的營帳前,蘇薄的親兵沒理由攔著她,她手指有些發涼地抬起,掀帳就走了進去。</p>
她喘著氣,抬眼就看見軍醫正在蘇薄的床前,解他衣裳,檢查他周身究竟有多少傷處。</p>
彼時,蘇薄躺在榻上,雙眸緊闔,沒有一點兒反應。</p>
蘇薄臨睡過去之前吩咐素衣不要讓她知道,這時素衣看見江意來,動了動口,卻什么都沒說,只往邊上讓了讓。</p>
江意步子有些踉蹌地走上前去,看見軍醫正好將他里衣解開,里衣上新沾了斑駁的血跡。</p>
她瞠著眼眶,見他胸膛上從前的舊疤還在,從胸膛至腰腹,以及手臂,又新添了數道刀傷。</p>
除此以外,他的背心,還有一道很深的箭傷。</p>
此前不知淌了多少血,他胸膛和后背的傷口皆被水泡得泛白,還在往外滲出絲絲血痕!</p>
他先前沖過澡了,可是單單是沖澡,根本不會把傷口洗成這樣!</p>
江意恍然想了起來,在清剿西夷殘兵之時,他在江邊殺敵,在水里趟過一陣子,江水不可避免地會襲到他身上……</p>
這些傷,早在她破城進來,見他被那么多西夷兵圍攻之時,就已經有了。</p>
江意臉色慘白,不斷地深吸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p>
軍醫一時有些手忙腳亂,因為他傷得很重,尤其是后背那道箭痕,恰好在背心,如若是深及胸膛里傷了肺腑……</p>
如若他稍有不慎,都司大人殞命于此,三軍將士們正是需要凝聚士氣的時候,誰都無法承擔這樣的后果。</p>
故軍醫壓力極大。</p>
江意嘶聲道:“我來。”</p>
她在蘇薄床邊坐了下來,軍醫的藥箱里都有相應地處理外傷的藥。</p>
她眼睛很酸,但她得保持視線清晰,不得不將那股酸意給逼退回去。</p>
她想,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他重傷的情況。</p>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后來他不照樣也好起來了么。</p>
那時,差不多也是這樣的情況。她好不容易給他包扎完傷口以后,結果他去泡了池水,等他上來時,傷口都被洗得發白了。</p>
正如眼前。</p>
江意極力抑制著手上的顫抖,有條不紊地從藥箱里取藥。</p>
她又想,眼下的條件可比那時好得多,什么藥都有,那時她才只有點簡單的外傷藥呢。</p>
來羨進來了,看到蘇薄這情況,也不禁咋舌。</p>
這家伙,傷成了這樣,竟還能堅持這么久,連吭都不吭一下。他滿身血氣,誰都以為是敵人的,江意沒發現,它也沒發現。</p>
江意雙目赤紅,但手上的動作極為冷靜。</p>
他可以的,沒事的。</p>
不管是她父兄也好,將士們也好,總是毫無顧慮地信賴他,她也應該相信他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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