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齊玄素回到簽押房,以心聲道:「林前輩,鎮壓你的那座地宮,原本的出口位于什么地方我剛才又梳理了一下思緒,位于錢香蕓書房的那道「陰陽門」,應該是被錢香蕓改造之后的樣子,畢竟你們那個年代可不會有這么多火炮模型,在此之前,她又是怎么進入地宮的」
林元妙回答道:「此處地宮本有兩個出口,其中一個已經被毀去,徹底斷絕了與地面的聯系。另外一個就是你們進來的「陰陽門」,這本該是個后門,只要掌握具置,可以直接用臨時「陰陽門」連接地宮內部的永續「陰陽門」。至于錢香蕓如何知道開門方法,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自己無法開啟「陰陽門」,應該是有一張陣圖,那些博古架的機關只是用來隱藏陣圖。」
齊玄素大概明白了,其實類似于他開啟鬼國洞天的「陰陽門」,鬼國洞天的位置固定不變,另一邊的臨時「陰陽門」位置并不固定,齊玄素可以在金陵府城外開門,也可以在帝京城外開門。
所謂陣圖其實就是大號符箓,這才是開門的關鍵,起到了「地址」的作用,類似于七娘的符號。
那些火炮模型只是障眼法,用于隱藏陣圖。錢香蕓因為逃得匆忙,未能帶走陣圖。
齊玄素想著,下次可以把陣圖找出來,然后白得一座地宮。
當然,也可以把這座地宮上交給道門。
只是齊玄素沒這么高的覺悟。
真要有覺悟,他就該把「長生石之心」挖出來還給七娘,不受嗟來之食,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順手再舉報七娘一波,這叫大義滅親,你若不慈,我便不孝。然后再去坦白罪過,坦誠隱秘結社成員的身份,然后去鎖妖塔底下跟岳柳離作伴,或者干脆一死了之。
齊玄素是真做不到。
除了這座長春真人留下的地宮之外,還有一座通真達靈先生林靈素留下的通真宮。
如今各種前人洞府都被道門發掘得差不多了,某些洞府甚至對外開放,供后世弟子祭拜參觀。只是齊玄素從沒有聽說過通真宮,可見這是一條漏網之魚。
既然能逃過道門的天網,可見這座通真宮的特殊之處,說不定有什么厲害的禁制,僅憑錢香蕓一人之力,未必能夠吃下,所以齊玄素和張月鹿也不必著急趕往南洋,還是要先料理帝京這邊的事情。
說到帝京,最近幾天,蘇璃十分賣力,秋華院那邊已經快要結案了,該定罪的定罪,該罰錢的罰錢。
南城和北城已經被掃了,接下來就該是東城和西城。
齊玄素打心底里不想干這種差事,這是個吃力、得罪人、不討好的差事,日后說起來,還不好聽,他只能用「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猛將起于行伍、宰相起于州部」一類的理由說服自己。
大道理就是用在這種時候。
無可奈何之際,也可以當做一味麻藥。
齊玄素曾與張月鹿在閑暇時討論過一個問題,話本也好,戲劇也罷,算什么兩人都認為這是一味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藥。不同之處在于,張月鹿認為是一味治療苦痛的良藥。齊玄素則認為是一味麻藥,它并不解決任何實質問題,只能起到一個調節、止疼、逃避的作用。類似于喝酒。
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喝酒因為大夢一場,一醉解千愁。
只是不治病,醒了之后還是要面對生活和無奈,該面對的逃不掉,該疼痛的少不了。
這就是兩人底層經歷的不同了。張月鹿絕對談不上飄在云端,更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比起李長歌和姚裴,還是比較接地氣的,可終究不曾拖著一條傷腿冒著夜色走上幾十里山路,也沒有接觸過市井販夫走卒,就算是張家小宗出身,
那也是衣食無憂,從未滿身泥濘,她只知道門之難,不知生活之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