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映幽谷,荷塘臨小筑。
清風撫柳出,白夢臥庭竹。
仲夏。
錢夫子一夢醒來,蒼眉嶺目間歲月盡染。不禁回首往昔,十年前他只身塵世種種,最終隱居在這片幽谷。曾枯坐小筑廊下任清風輕拂華發;亦曾望桃花紛落點點墜塘間;幾度桑心波瀾,最終盡落塵世…。
‘你等可曾高談天地,彈劍論道?遙望過往歲月朝起暮歸,塵心散盡老夫卻已如西落之殘陽。可惜幾度徘徊,卻走不出這山海的俗世紛擾啊。’錢夫子幽幽的望著青丘山深處藏鋒隱疊,心中百轉千回。
“慢搖青竹翀,臥袒竹籬夢。摘心掛桃虹,望葉灑清風...這孩子才多大?便作的如此妙語,說不準那老書生也得自嘆不如哦呵呵呵...,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哎...老咯!”
此刻他身著白色麻衣長衫,躺靠庭院竹椅,雖口中哀嘆,可這語氣與神情,卻是充滿欣慰。
“夫子康健,何故言老?”
可就在錢夫子正悠然自得的享受這樹下絲絲清涼之時,忽聞不遠處傳來一聲爽朗之音。他聞之也不驚訝,似是早已知曉一般,只微微轉頭望向已來到院外的三人。略觀之,其中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在前,身后跟著兩名短打精悍的青衣下人,體態雄壯步伐穩健,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再看這文士,卻是短須齊整有度面相正顏,溫和且不失氣度,行走而來方正中更是透著絲絲威嚴,如此觀之身份定然不凡。夫子心中雖是如是想,卻并無起身見禮的打算,只是微微坐起,算是意思一下!
望著來者,錢夫子微笑隨口道:“哦?耄耋之年垂暮老朽,閣下難道也與老夫一般雙目昏花?”
夫子話音剛落,卻是惹怒了文士身后二人。二人見這老頭見到自家大人,竟然一不起身行禮,二又言語毫無半點敬意,端的無禮老匹夫!
其中一名年長者呵斥道:“大膽,怎敢對我家主人如此無......?”
中年文士見狀,連忙呵止:“放肆!還不速速退下。”
二人話音未落,卻被文士冷聲喝斷!文士望了望此刻正微笑以對的夫子,又望了望疑惑不解的二人,隨即二話不說便將二人趕出院外。
待二人諾諾離開,他轉身向夫子深深一禮,言辭真摯道:“下人粗鄙不通禮數,還望夫子莫要怪罪。”
見文士行禮,錢夫子隨意的揮了揮手,面容和善的笑道:“老夫一鄉野村夫,見客不迎,出言無禮,才是不通禮數之人吧?”
夫子一邊緩緩而言,一邊笑呵呵的望著院外此刻正怒氣沖沖望著自己的二人。
文士余光瞅了眼二人,見二人連忙垂首諾諾,便轉瞬和顏悅色道:“夫子德高望重且文達宇內,又豈是不通禮數之人!實是我等不請自來無禮冒犯,倒是打攪夫子午休無禮在前。”
錢夫子一聽,點頭道:“哦?你這么一說...嗯~倒是有理。”
中年文士見此,便整了整文士衫恭敬道:“學生新任青丘知府徐光年,特來拜見錢夫子,聆聽夫子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