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帝在此之前從未涉足荊州,荊州的任何地方都是第一次來。
然后,皇帝來到了江陵。
荊州刺史蔡瑁和荊州刺史府大小官員一起出城迎接皇帝,面見皇帝。
這些人里只有少數見過皇帝的容貌,大部分人是沒有見過皇帝的,對于皇帝只有一個模糊概念,而只有親眼見到過皇帝,這個模糊的概念才能真正成型。
蔡瑁顯然不是這群人中的一分子,他多次去洛陽述職,見過郭鵬,也和郭鵬一起吃過飯,欣賞過歌舞,該知道的都知道。
所以荊州在他的中庸帶領下走的四平八穩,在之前歷次政治風暴中相對平穩地度過,沒有引發什么可怕的大事件。
荊州沒有像冀州那樣遭遇過那么可怕的清洗事件,上上下下的官員幾乎換了一茬兒,而荊州則相對好一些。
這里頭要說沒有蔡瑁的功勞,那還真是不準確的,蔡瑁就像個風雨裱糊匠一樣,竭盡全力維系著皇帝和荊州士人之間那脆弱的表面的和諧。
但是只要其中一方稍微出格一點點,這個局面必然是無法挽回的。
夾雜在其中的蔡瑁,真的很危險、很疲憊。
“這些年你在荊州做刺史,辛苦維持局面,治理荊州,你的功勞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做的還不錯。”
郭鵬叫其他人跟在身后,自己單獨和蔡瑁走在前面,緩緩踱步,慢慢交談。
“能得到陛下的夸贊,臣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蔡瑁的馬屁功夫一直都很到位。
“我要的可不是你拍馬屁的功夫,是你治理地方維持平衡的功夫,在我沒有余力涉及荊州的時候,你的這份本領幫我穩住了荊州,這件事情,我還是很滿意的,不過,我想要的并不僅僅如此。”
郭鵬扭頭看向了身邊謙卑的蔡瑁:“學業堂應該要進行一些改變了,學業堂的師資雄厚,羨煞旁人,你別說地方那些學宮、學校,連中央太學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強勢,你覺得,這合適嗎?”
蔡瑁心里一驚,隨后暗自嘆息,感覺這一天還是來到了。
作為最后的士人大本營,學業堂里匯聚了士人最后的精華力量,最后的堡壘,當然會進入皇帝的視野之中。
連著數年的科舉考試,荊州士人都在科舉考試里占據了很大的份額,一枝獨秀,長此以往,必然會因此其他地區的不滿。
其實現在就已經有不少出身其他地方的官員對此提出異議。
他們認為荊州學業堂的教學水平很高,而其他地區的教學水平不夠,以至于科舉考試的時候,總是荊州考生占優勢,甚至洛陽太學生都難以與之抗衡。
長此以往,這科舉考場還有其他地區學子的上升渠道嗎?
這是當前朝堂上大多數主流官員的看法。
郭鵬覺得也是如此,好處總不能被一個地方的人占據了。
未來二十年三十年,如果朝堂上全是荊州學業堂出身的人,那是很不妙的事情。
那樣就會出現諸如日本的赤門閥稻門閥這般的學閥派系,將社會某個方面的上升空間完全壟斷,其他學子則難以看到出頭的希望。
而一個地方出身的人也會結成自己的地域派系,該派系過于強勢的話,會影響朝堂的政治平衡,威脅皇權。
所以郭鵬來荊州,一是為了巡視荊州領土,震懾宵小之輩,二,就是要肢解荊州學業堂。
作為一個強勢皇帝,郭某人決不允許任何威脅動搖自己統治基礎的機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