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照耀禪山。
朝陽未曾升起,空氣中彌漫著破曉時的寒氣,白色的霜草上掩蓋了灰色的結晶,兩只早起的云雀在微明微暗的天空中高囀歌喉。
禪山與天空的交接處,高懸著一顆巨大的晨星,凝視著大地,猶如一只孤寂的眼睛。寥廓的蒼穹屏息靜聽著生靈的顫動,四野之間全都籠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雪后的幽北,溫度降的更低,潑水成冰。
幽州通往青州的小道上,十幾匹馬,兩輛車,晃晃悠悠的一路向南。
陳塵晨將自己裹成一個大粽子,厚厚的圍巾更是包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兩只眼睛用來觀察前方的路線。
馬車跟馬匹是從禪山腳下的駱駝鎮高價購買的,盛世王朝,數年沒起戰端,又是這靠近草原的地方,馬匹不難尋找,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修行者可能很快便會得知幽北的詭譎情況,但普通人的消息還是很閉塞的。
朝廷似乎對這二十萬葉家軍的死亡,并沒有做出什么及時的反應,甚至就連兵部的文書都下達的極其之慢。直到今天,從洛陽出發的欽差甚至連樊城都沒有走到,如果真心想要過問,照這個速度,就算是二十萬大軍僥幸活著,也是萬萬等不來援救的。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葉家軍就是那追兔的走狗,射鳥的良弓。
從幽州到洛陽,數千里,一路御劍南下,是肯定不合適的,也根本不現實。一群大多數是通靈星耀境的菜鳥修行者,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法,騎馬南下。
葉缺自從發現天書的隱秘之后,就要求給自己配備了一架馬車。
風雷閣的大師兄雷天佑,依然重傷昏迷,自然也無法騎馬。
就這樣,一個不算太龐大的馬隊便出現在了南下的小道間,為了防止有魔根據痕跡追來,葉缺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就算是無法徹底擾亂魔的視線,最起碼能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坐在馬隊最中間的車廂中,葉缺盤著腿,閉著眼,一刻不停的鉆研天書中玄文記載的陣法,身周不時盛開一朵古怪的靈力蓮花,花開花謝,便代表著一枚玄文已經被葉缺學會。
紅豆側臥在葉缺的身旁,無聊的用手不斷的戳著一朵朵靈花,表情有些無聊,“這么好的時間,為何要修行?講講故事不好嗎?”
“實在太無聊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葉缺,從頭發絲看到腳底板,然后又看了一遍。忽然發現,葉缺的指甲有些長,也不知道紅豆是如何想的,竟然拿起自己的大黑傘爬到葉缺的手邊,小心翼翼的將葉缺的手指拽到自己眼前,然后用大黑傘,傘尖最鋒利的位置,開始打磨。
原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
所以紅豆打磨的十分細致,先是拇指,然后是食指,一直到小指,一只手打磨完就換另外一只手。
整整大半天的時間,紅豆趴在葉缺的手邊,一動未動。
當葉缺再次消化掉四十一枚玄文時,紅豆恰好完工,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的點點頭。
“走了多久?”葉缺看了看紅豆。
“三個時辰。”想都沒想,紅豆隨口說道,炫耀似得舉起葉缺的手,然后指了指他的指甲,此時已經修剪的整整齊齊,就連每一個指甲的弧度都被打磨的絲毫不差。
無相境的修行高手,打架干脆利落,修指甲竟然同樣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