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不錯,為何沒有施行?”趙寧問張京。
這個問題一出,張京剛剛的興奮勁兒頓時煙消云散。
他悵然喟嘆:
“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豈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且不說梁山本就有一股豪杰盤踞,張某貿然過去并不妥當,就說汴梁的官府,也不允許張某輕易離開白溝河。”
趙寧微微頷首,已是明白了張京的意思。
扈紅練卻不明白,她追問道:“汴梁官府不允許你離開?這是什么說法。他們難道還希望境內有你這樣的悍匪?”
張京奇怪的看了扈紅練一眼,似乎是對她有這樣言論很不解,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一件不言自明的事情。
“官養匪。”趙寧簡單為扈紅練解釋了一句,“古來就有的把戲。”
一品樓跟絕大部分江湖幫派都不同,他們不跟官府勾結,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正因如此,他們才能一直保持本心。一旦進了權錢交易的大染缸,在里面摸爬滾打,只怕沒幾個人能保持初心不壞。
張京大點其頭,看趙寧的眼神就像是看知己,后者讓他很有傾訴的欲望,遂繼續道:“這天下的綠林豪杰、江湖悍匪能夠一直存在,不是因為我們強到可以對抗官府,戰勝朝廷官兵的圍剿——我們哪能跟皇朝扳手腕?而是因為官府養寇自重!
“更有甚者,官匪勾結。
“為了‘清剿’張某,汴梁官差隔三差五就會糾集人馬出動,跟張某戰上一場。所謂戰鼓一響黃金萬兩,汴梁官兵每回出動,朝廷都會有大量錢糧撥下來,相關官吏便能借機中飽私囊,所以汴梁官兵從不把張某逼上絕路。
“若是張某哪天消失了,這些官吏的財路豈不是斷了?故而他們也不允許張某離開。”
扈紅練聽到這里,整個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以前只知道豪強、大族跟官府相互勾結,來往密切,這她能理解,畢竟錢、權不分家。
但她卻沒想到,原來官、匪也是一家。
趙寧對此早有認知,當然不至于大驚小怪。
將門需要戰爭來突顯自身的地位,同理,地方官兵就需要悍匪來佐證自己的價值。
戰爭沒了,天下承平日久了,將門處境就會很尷尬,地方沒了匪盜,官兵的重要性也不再那么高,雖說不至于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但官兵的利益肯定會大為減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道理永遠不會過時。
眾人說到這里的時候,一名青衣人進來稟報:汴梁方向有高手逼近,預計是好幾個元神境修行者。
“看來你今夜的行為,已經觸碰了官府底線,他們坐不住要來找你麻煩了。”趙寧看了張京一眼。
盜匪收過路商賈的買路錢,乃至劫掠商隊,只要不怎么殺人,官府都可以縱容姑息,但盜匪大舉下山攻打地主莊園,為禍鄉里,這個影響就太大。
別的不說,地主可比商賈的地位高多了。
張京咬牙道:“張某今夜敢這么做,就是不怕跟他們魚死網破!被官府日夜煎迫,騎在頭上拉屎的日子,張某是過夠了,這回張某要跟他們真刀真槍干一場,讓他們知道張某不是他們可以任意拿捏的!”
趙寧淺啜了一口清茶,沒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