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輕輕捅了捅朱厚照,小聲道:“殿下,發生了什么事?”
朱厚照茫然的搖了搖頭。
寧遠一陣無疑。
大半夜的,他都跟王滿堂躺下了,宮里去了人,直接把他叫了過來。
這要是沒事,打死他都不信。
而能讓弘治皇帝大半夜發號施令,唯一的可能便是……露餡了。
頓了頓,寧遠道:“殿下,您沒跟陛下暴露吧?”
朱厚照忙是搖頭:“沒沒沒,絕對沒有,這是咱們的大事,本宮又豈會跟父皇說?即便要找人吹牛,本宮……最多也只會跟妹子說道兩句……”
話音戛然而止。
二人面面相覷,齊齊色變。
朱厚照喉嚨涌動,眼巴巴道:“這……不應該吧?咱妹子嘴巴緊的很,不會亂說的。”
寧遠略微低著頭,無語凝噎。
他一千個一萬個小心,可結果,還是暴露了。
這麻煩可不小啊。
在朝廷這邊,那暴漲的米糧簡直跟禍亂朝政差不多。
朱厚照不由得縮脖子,小聲道:“老寧,這下怎么辦啊?”
寧遠沒開口。
能怎么辦?
只能硬撐著!
不多時,弘治皇帝走來,隨同而來的,還有幾十名小太監。
端著桌子,抱著椅子,還有諸多酒菜,先后擺放而上。
“朕本打算睡下來著,可猛然想到,今日晚飯忘記吃了。”
弘治皇帝笑呵呵道:“這不,叫你們兩個過來,吃點夜宵,都坐吧,別拘謹。”
寧遠越發的心虛。
若是弘治皇帝一上來就發飆,他倒是能接受,畢竟那糧票鬧的實在太大了。
可這……大半夜鄭重其事的把人叫來,只為吃夜宵?
鬼才信!
“都愣著干什么,坐下吃東西啊。”弘治皇帝道。
寧遠猶豫了一下,小心坐下。
旁邊的朱厚照看了看,小聲開口:“父皇,兒臣不餓……”
弘治皇帝一挑眉:“坐!”
然后朱厚照就乖乖坐下了。
吃了幾口菜,弘治皇帝又自顧自的飲了一杯酒,長長嘆息:“近日來,京城米糧價格發瘋了似的上漲,著實令朕寢食難安啊。”
“聽說此事是那壽寧侯搗鼓出來了,呵呵呵,當真的狗膽包天啊!”
“禍亂朝政,禍亂江山,呵呵,等他回來,朕非砍了他腦袋不可。”
說著,弘治皇帝咬牙切齒,怒容盡顯。
宮殿之中,燃著數個火盆,本極其暖和的。
可此刻,寧遠和朱厚照皆是遍體透涼。
所謂伴君如伴虎,當皇帝真要弄死某個人,即便那人有千般萬般的作用、功勞,也只有死路一條。
皇權大過天啊!
寧遠暗自打鼓,琢磨著……要不,干脆認罪了吧。
這時,弘治皇帝繼續道:“說來,朕倒是想起寧愛卿與朕說過抑制米糧價格一事,朕,悔不當初啊,若是當時聽了寧愛卿的建議,又何至于此呢?”
噗通!
聲音落下,寧遠直接跪在地上。
弘治皇帝側目:“呀,寧愛卿,你這是作甚啊,快起來啊,朕在自責,又不是怪罪你,快起來啊。”
噗通!
又是一聲。
旁邊的朱厚照也跟著跪了下去。
弘治皇帝見了,笑容瞬間斂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你們,好膽啊!”
“朕不同意抑制米糧價格的諫言,你們倒好,瘋狂做局漲價,呵呵,怎么,逼朕啊?”
“你們,是要逼朕下旨抑制糧價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朕老了,不配坐在這個寶座上?啊?”
“不如朕退賢讓位,讓你們坐一坐?”